這同去府試的這十來個書生裡面,可就屬謝見君的名次最為靠前了,他自是拿著更要緊些。
衙役一到,為首的是這縣試和府試來給謝見君傳喜榜的人,因著回回都是謝禮幫忙引的路,故而倆人更熟悉些。
來得倉促,便是連寒暄都免了,聽謝禮簡述了大概情況後,這趙衙役便派使著底下人和村民一道兒開始挖路。不管山上現下如何,總歸得先把上山的路給挖通了再說。
雲胡也跟著幫忙,他一個哥兒本身沒有多大的力氣,卻還跟著漢子們身後搬著數斤重的石頭,連走路都踉踉蹌蹌,手上都磨起了血泡,柳哥兒想讓他歇歇喘口氣,幾番都勸不住,乾脆將人拽到一旁。
「雲胡,你那口子是個聰明人,又比咱懂得多,定然會沒事的,你且歇上一會兒,別是到時候,人找到了,你又垮了!」。柳哥兒將雲胡強按在平整些的石頭上,擰開水囊,遞給他。
雲胡接過水囊,仰面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幾口水,他沒搭柳哥兒的話,兀自望著手上的血泡出神。
自謝見君走已是大半日過去了,這會兒太陽快要落了,山上沒吃沒喝的,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要怎麼熬。
衙役和村里漢子都在倒替著挖路,可忙活了這麼久,卻是一點起色都沒有,兩側的石壁還在不停地往下滾著土塊和落石,剛挖開一個缺口,轉眼又會被倒塌的土坡埋起來。
但好在大伙兒也沒有泄氣,村里農戶陸陸續續,還幫忙送了吃食。
趙衙役帶著人,撿著塊頭大的石頭,都圍在了兩側土坡處,說是先擋住滾落的石塊,才能接著挖,否則挖上半天,就都是在做無用功。
他聽著吩咐,喘勻了氣後,不顧柳哥兒勸阻,毅然決然地提上鐵鏟,跟著去鏟土搬石頭。
不妙的是,謝見君發起了燒。
他側倚著石壁,雙眸緊閉,嘴唇乾裂得一道一道兒的,渾身一會兒冷得打寒噤,一會兒又熱得焦灼,偶時會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湊近能聽著他極力克制著的微弱呻喑聲。
大虎用樹葉接了石洞頂上滴答下來的水,小心地餵給他,又把衣裳濡濕了,敷在他滾熱的額前。
滿崽紅了眼眶,靠在他家阿兄身邊,一語不發,默默地守著他。
二柱也不哭哭啼啼地鬧著想要回家了,他知道,謝見君若是醒不來,他們很難從這個山洞裡出來,故而跟著小山,倆人四處翻找乾柴草葉,想讓這小火苗能燃得更久一些。
謝見君燒迷糊了,一整夜都聽著雲胡在耳邊喚他。
他想去應和他,叫他不要擔心,自己很快就能出去了,卻是什麼話都都出來,喉嚨里似是針扎一般。
一陣癢意翻湧上來,他猛地咳嗽了兩聲,從夢中抽身出來,睜開眼,自己還在這黑咕隆咚的山洞裡,滿崽枕在他腿上,緊擰著眉頭,睡得不很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