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雲胡在炕上歇息,自己帶著滿崽忙忙活活地,收拾起院子裡堆砌的雜物。這小屋許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柴房和灶房的屋頂有幾處都漏光。
趁著天兒好,謝見君打聽著集市的位置,買了補屋頂的傢伙什兒,多虧了穿來第一年跟著福生出去修屋頂蓋房子,學會了這些雜貨,如今自個兒幹起來得心應手。
「你們是許大娘家的孩子?」,一院兒之隔,一婦人墊著腳尖兒,揚聲問道。她是這旁邊糧食鋪子的,一早聽著隔壁敲敲打打的動靜,這不出來瞧瞧熱鬧。
滿崽正給謝見君扶著梯子,聞聲,抻長了脖子向外看去,「我們不認識許大娘。」
「嗐,我還當是許大娘又回來開她的豆腐鋪子了呢。」,那婦人應聲,但也沒走,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看他二人修屋頂。
「豆腐鋪子?」,謝見君正忙著給屋頂鋪石瓦,聽了動靜,低低地重複了一句。難怪這院子裡會有一盤石磨,瞧著年紀,同家裡那個老石磨,不相上下。
「可不是呢,那許大娘做的豆腐可結實了,生意好得很,只怪她男人不爭氣,擱外面賭錢,敗光了銀錢,後來兩口子就搬走了,不知去向,這房子都閒置了七八年了。」,那婦人耳朵尖得很,當即順著謝見君的話接了下去,三言兩句就將這屋舍前主人的過往倒了個一乾淨。
謝見君笑笑,沒接話茬,不管從前如何,現下是他們一家三口住在這兒,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對之前的屋主做什麼評價。
他鋪好最後一塊瓦,從梯子上慢騰騰下來。
那婦人一直站在牆頭上巴巴地瞧著他倆,還給滿崽倒了一小把圍兜里的瓜子。
「大姐,我們剛從四方鎮搬來這府城的,近日裡要修繕這屋子,若是有什麼不當之處,還望您見諒。」,謝見君拍拍身上的灰塵,抬眸對著婦人莞爾笑道。
「瞧你這客氣勁兒,都是鄰里鄉親,談什麼見諒不見諒的,我家那口子也擱家裡待著呢,你們要是忙不過來,儘管來鋪子裡喚他,省得他在家招我嫌棄。」,婦人瞧著他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舉手抬足間盡顯雅致,一身粗布麻衣也沒能遮擋住他俊秀儒雅的氣質,一是歡喜得緊,忍不住將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兩眼。
謝見君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巧瞥見雲胡端著木盆從屋裡出來,忙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出聲嗔怪道,「不是讓你在炕上歇著嗎?怎麼又閒不住?」。
雲胡騰出手,背在身後揉了揉酸痛的腰際,小聲地囁嚅道,「越是躺著、便、便越是覺得累、索性就、起來了、」。
婦人瞅著他倆卿卿我我,似是誰都插不進去的恩愛模樣,笑得一臉慈祥,「到底還是你們這小年輕知道疼夫郎,瞧瞧,這端個水盆子都得迎上去接著。」。
雲胡被打趣了一句,這才注意到牆頭上站著一婦人,正直勾勾地望著他和謝見君,忙縮了縮肩膀就要躲。
謝見君大大方方地帶著他上前,同那婦人打了個聲招呼,往後他們豆腐鋪子若是開起來了,萬一有什麼事兒,還得麻煩這左鄰右舍,現下提前拉進一下關係也是必然的。
「小後生,你們租下前面這鋪面,是要打算做買賣吧?」。婦人順手又抓了一把瓜子倒給滿崽,讓他遞給雲胡。
「原是在老家做賣豆腐的營生,這不來了府城,準備這幾天將鋪面收拾收拾,繼續幹這老營生……」,謝見君笑道,余光中還在瞥著小夫郎同滿崽二人,正一顆一顆往嘴裡續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