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教訓,得知他家阿兄斷不會輕易縱容他後,滿崽也不敢再貪懶了,謝見君溫書時,他便坐在一旁一筆一划板板正正地寫大字,只偶時身子撲在案桌上,又會被揪著後襟拎起來端坐好。
自農桑回來後,這日子過得愈發緊迫,學齋里沒了先前那股子輕鬆勁兒,諸人似是心裡都緊繃著一根弦,焦躁地等待著鄉試這把懸在心頭上的利刀落下,好有個了結。
除去固定每日教滿崽識十個大字以外,謝見君將更多的時間都放在了準備鄉試上,夫子帶著他們將歷年來的鄉試試題挨個都過了一遍,但因著今年聖上重農桑和算術,眾人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仔細揣測著出題考官的心思。
又一輪隨堂小考結束後,夫子一收卷,學生們便都無精打采地趴伏在案桌上,如同被白骨精吸乾了精氣一般。
「見君,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宋沅禮仰面靠在椅背上,眼冒金星。
「那你沒問問你太奶,今年鄉試的考題是什麼?」,謝見君也有些累,手腕撐著臉頰,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宋沅禮。
「這我太奶能知道嗎?她都仙逝這麼久了……」,宋沅禮低聲喃喃道,總覺得倆人討論這事兒有些荒謬。
「興許你太奶有門路呢,仙人不都上通天文,下曉地理?咱們學府門口支攤兒的神算子還說自己能通曉古今呢」,謝見君百無聊賴地接著話。
宋沅禮還真起了興致,「你這話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沒準我回祠堂拜拜,我太奶能給我托個夢,我們家可是代代單傳,就算不告訴我鄉試的考題是什麼,那高低也得保佑保佑我吧!」。
李夫子一記眼刀射過來,「有這閒工夫,不如琢磨琢磨你那答得一塌糊塗的算術題,若是張夫子再來同我說你亂答一通,我便跟山長說叫你爹娘過來好生聊一聊!」。
宋沅禮心頭剛剛燃起的希望被李夫子狠狠澆滅,他垂下腦袋,只巴不得鑽進腳底下的地縫裡去,「誰這般年紀,還得被夫子喊爹娘告狀吶」,他撇撇嘴,小聲嘀咕道。
謝見君拿筆桿子杵了下他的後背,「你可閉嘴吧,再說下去明日你爹娘就得來學府了」。
宋沅禮趕忙噤聲,他可丟不起這個人。
李夫子手裡的戒尺敲了敲交頭接耳的倆人,轉而拔高聲調,「近日若是得了閒空,別總是悶在屋中,出去走走,活動活動身子骨,在座的諸位都是秀才功名,想必也清楚得很,這科舉不僅僅需要熟讀四書五經經史子集,還得有一個安康的身子,否則,單單這三場鄉試,你們便熬不過來。」。
「是……」,眾人齊齊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