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廝得了示意,將包廂門重新掩好後。
他聽著身側拘謹得連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的雲胡,終於鬆了口氣,緊繃的肩頭緩緩舒展開來。
他拿過小夫郎的手,團在掌心裡揉捏了一番,「餓不餓?」。
雲胡下意識搖頭,目光卻直勾勾地打量著奇形怪狀的風爐,顯然是對這記撥霞供興致滿滿。
約摸著一刻鐘的功夫,鍋中熱湯咕嚕咕嚕地沸騰起來,奶白雲霧裹挾著素湯底的鮮香,飄飄然溢滿了整間屋子。
涮燙的兔肉經酒、醬和椒料漬過,片片輕薄剔透,謝見君夾起一片,在素湯里滾過幾遭便卷了邊,粉嫩鮮亮的肉片沾上特調的醬汁,他微微吹涼後,遞到雲胡嘴邊,「來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
小夫郎被燙得斯哈斯哈倒吸兩口涼氣,剛咽下去,登時眼前一亮,「好吃!」。
「這薄肉片,不須得燙太久,在滾湯裡面,來回這麼擺動上幾下,只待變了顏色便可夾出來了……」,他一面給雲胡涮肉,一面諄諄教著手執筷子,正躍躍欲試的滿崽。
提醒兩隻小饞貓,要小心這熱得同烙鐵一般的鍋沿兒後,他自己也坐下,細細品嘗起這「撥霞供」,涮熟的兔肉,裹上一層濃稠的特調麻醬汁,往嘴裡一嗦,豐腴的肉香,夥同麻汁的細膩在舌尖散開,滿口生香。
三人都吃了不少,嘗過了油浸浸的兔肉,爽口的青綠又成了香餑餑,謝見君將青菜連帶著凍豆腐一併下入素湯中。
青綠入口清甜,雖有些寡淡但不失香醇,吸飽了湯汁的凍豆腐,軟軟彈彈的,一咬開,汁水從縫隙間爭先恐後地溢出,要猛吸一口,才不至於染了衣裳。
雲胡撐得直打飽嗝,風爐的熱氣將他的臉頰烘烤得紅撲撲的,宛若窗欞外含苞待放的嬌嫩春桃,他背靠在椅子上,微眯了眯眼,難得生出了幾分愜意。
謝見君將方才小廝送來的甜品推至他面前,順手抹去了他嘴角上沾的醬汁,「可是吃累了?」。
雲胡忙搖搖頭,「不、不累、就、就是忽而覺得、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真滿足、」。
「那自然是好的,我以前在福水村的時候,都沒有聽說過這撥霞供……阿兄,咱們以後還能常來嗎?我能帶子彧一起來嗎?」,臉上糊成小花貓的滿崽不明所以地接了話茬去。
「等咱們從福水村回來,便叫上宴禮和子彧一道兒再來……」,謝見君笑著回應道,轉而微微歪頭看向雲胡,他知道雲胡說的好日子,並非只是滿崽這所謂的有吃有喝,但他樂於哄自己乖乖軟軟的小夫郎,「有你在身邊,便是先前吃糠咽菜的日子,我也覺得甚好。」。
「我覺得不好,我不想吃番薯葉子烙的餅,咬不動還拉嗓子眼……」,滿崽癟癟嘴,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二人之間的溫情和旖旎。
謝見君寬厚的掌心覆在他腦袋上,沒好氣道,「有你什麼事兒?去把小廝叫起來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