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君自知比不得人家的家世背景,但是看自己好友自此坐上冷板凳,他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幸而還有師文宣幫著操心。
此次秋獮,原是修撰和編修的官階,都不足以隨行聖上,但師文宣為了讓他們也跟著出去長長見識,經一番打點後,二人皆出現在秋獮的名單上。
九月初九,聖上帶著皇子公主,以及諸多官員,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前往木蘭圍場的路。
龍輦在前,有鎮國大將軍率驍騎軍護衛,謝見君等一眾文官坐在馬車裡,隨著龍輦緩步前行。
季宴禮出行一向騎馬居多,現下窩在這窄仄的馬車裡,煩躁得直抱怨,恨不得當下就搶了驍騎軍的馬,揚鞭而去,不受這顛簸之苦。
「你可消停消停吧……」,謝見君放下馬車的門帘,「先生說了,明日秋獮,善騎射的文官亦可參加,若是獵著稀罕物,聖上還會給個好彩頭呢。」
「有那些卯足了勁兒,等著在聖上跟前出風頭皇子們,還有什麼好東西能留給咱們?莫不是要給人家當墊腳石了。」季宴禮沒好氣道,「聽說近日以來,聖上有意要扶持三皇子,此番秋獮,還特地指名讓他陪駕,看來,咱們這位太子爺的日子可是要不好過了。」
「那倒也未必,聖上自有聖上的打算,這聖意豈能是你我輕易能夠揣測的?」謝見君截了話頭,指了指車窗外,眼下四處都是崇文帝身邊的耳目,他們還得謹言慎行,莫給自己招惹禍端。
季宴禮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仰面躺倒在馬車裡,他懶散慣了,這會兒更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手中摺扇一下接一下地輕拍著掌心,不知在琢磨什麼。
謝見君沒再搭理這人,猶自擔心起被留在家中的小夫郎。
自得知要隨軍秋獮開始,雲胡便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他雖嘴上不說,但做夫君的人,哪裡能看不出來?一想到自己此趟出去,又是小半月不著家,謝見君心裡亦是捨不得,尤其前些時日跟著宋學士忙秋獮一事,幾乎每日都是踏月而歸。若不是雲胡強撐著精神頭等他回來,倆人怕是連面兒都見不上。如此,謝見君暗暗下定決心,待此次秋獮結束,翰林院閒下來,他便抽出時間,在家中好好陪陪小夫郎。
錢嬸子照顧得再熨帖,都趕不及自己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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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天,到木蘭圍場時,已是傍晚時分。
太陽西沉,暮色卓卓。
隨行的太監宮女井然有序地伺候著聖上用膳,諸位皇子和公主,以及三品以上官員皆需要陪同在側。
其餘隨行的小官則是由內廷宦官分發膳食,各自在帳篷里歇息,不經召見,一律不得外出。帳篷外都有驍騎軍來來回回地巡邏,整夜不停,以防有不軌之人另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