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擺擺手,不甚在意,「自打來了你這兒,每日都被好吃好喝地照料著,這身子骨都硬朗著呢,去年的冬衣都穿得有些緊,這年節下,莫要再去麻煩大夫跑這一趟了…」
他見謝見君穿戴得齊整,曉得他們今日要出去拜年,便繼續道,「王婆早起煮了餃子,快些跟雲胡去吃上些,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這家裡有我看顧著,不要緊!」
「哎好。」謝見君雖是應著,但還是喚李大河又搬來一個火盆,擱放在許褚的腿邊上,前些年,許褚日子過得糙,落下了腿疼的毛病,現下可輕易受不得凍。
「阿兄,我的壓歲錢呢!」小滿崽扔下堆雪的鏟子,飛奔著撲過來,將凍得冰涼的小手往謝見君衣服里探。
「小兔崽子,壓歲錢還沒拿到手,你就要凍死你阿兄?」謝見君捏住他不安分的手,往自己掌心裡捂了捂,哈出兩口熱氣,「既是玩雪,也不知要戴上手套,這若是凍壞了手指,開春怕是得生凍瘡了。」
「不冷,雲胡也沒戴手套呢,你看他的手,凍得比我還要紅腫呢!」滿崽本著訓話不能自己一個人聽的原則,當即就把雲胡也給拉了下水。
雲胡悄默聲地扔掉了手中的雪糰子,抬眸對上謝見君略有些責備的眼神,假作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隨即拉起昌多的手腕,一併伸出手,討巧道:「壓歲錢!」
「真是敗給你們了!」謝見君眉梢一挑,臉上的笑意沾染了幾分無奈,他從衣袖裡掏出自己一早準備的紅包,挨個分給面前的三小隻。
「阿兄,新年吉樂!」小滿崽眼前一亮,登時乖巧地拜了個年,回身就貓進了臥房裡,一瞧就是又偷著藏錢去了。
「主、主君,新年吉樂!」長多忙不迭也跟了一句,他詫異地看著被擱放在掌心裡的壓歲錢,一時紅了眼眶,聲音里也帶上了潮氣,「連我都有?」
「那是自然。」雲胡壓了壓他的肩頭,溫溫和和地笑道:「收起來吧,趕明兒自己想吃點什麼想買點什麼,就讓滿崽帶你去,這上京城吃喝玩樂的地方,他都熟悉。」
昌多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麼,片刻,他難為情地小聲道,「我想過兩日,去給我爹娘燒些紙錢,跟他們說,我現在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
雲胡一怔,回眸與謝見君對視一眼,悄然地嘆了口氣,再看向昌多的眼神中不免帶上了幾分憐惜,「去吧,若是錢不夠,就跟我們開口,不用顧忌旁的,等這明後日,讓大河叔領你一道兒去,他知道路。」
昌多兀自抹了把臉後,深深地一鞠躬,「謝謝主君和主夫!我以後會好好在府中做事兒,不辜負您二人的好意!」
雲胡瞧得心裡酸酸澀澀的不是個滋味,人都上到馬車裡了,還跟謝見君念叨,說這昌多,真是個孝順孩子,又罵占他們家土地的那個地主黑了心,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兒,害得一個孩子家破人亡,小小年紀就失了爹娘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