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心裡猛地被刺痛了一下,鋪天蓋地的心疼,忽而翻湧上來,哽在喉間,更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胡輕搖了搖頭,抬手撫平他眉間的「川」字,「不用擔心你做的事情是好事 哪怕他們一開始不明白,現在也都反應過來了 ,我聽滿崽說,城中好些百姓都在誇你和陸大人呢,而且那位買糖葫蘆的大叔跟我們道過歉了,他端著稻草棒,在後宅門口蹲守了好幾日,好不容易等到我們出門,一塞給我們就跑了。」
饒是雲胡這般解釋,謝見君心頭也沒有半分釋懷,他實在虧欠了小夫郎,還讓他獨自一人將委屈咽回了肚子裡。
他緊緊摟抱著雲胡,下巴抵在他的頸窩處,沉沉地不說話。
「沒事」雲胡就勢撫摸著他的後頸,低低地哄道:「不瞞你說,我當時跟那個大叔還爭執了幾句呢,說得他啞口無言,沒白白聽他罵人。」
謝見君唇邊溢出一絲輕笑,「我們雲胡可真勇敢,連我都自愧不如。」
「那是自然,我現在可是誰都不怕!」雲胡驕傲道,眉眼間滿是得意。
冷不丁眼前罩下一片昏暗,他神色一怔,而後唇上落下了極輕的碰觸。
「偶爾也可以依靠一下我。」謝見君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噴灑在耳廓的氣息燙紅了雲胡的臉頰。
半晌,他喉結微動,從滿室旖旎中抽身而出時,重重地道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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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然吃了好大一個暗虧,轉日就摸去了甘寧縣,將同謝見君在春華樓當日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說給錢閔,末了他抹了把汗,面露苦澀道,
「知縣大人,先前甘州,可是都聽您一人的,您瞧瞧現在,這城中百姓可都被謝見君給收買了!這叫我們商戶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陳會長,此話言重了。」錢閔輕撫著案桌上的茶盞,不緊不慢地撇去浮沫,「本官不過是個小小的知縣罷了,人家可是正四品的知府,單論這官階,就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是是……」陳然下意識點頭,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忙不迭找補道:「知縣大人可不敢這麼說,之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佟知府辦事兒還是仰仗著您那,如今,那小子一上任,就收拾我們這些商戶,可不就是明晃晃地打您的臉嘛,這要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以後,都敢騎到您頭上去了!」
錢閔微眯了眯眼眸,眸光分外森冷,「他想做好事,就讓他去做,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真以為靠著自己肚裡的那幾兩墨水,就能濟世救民?」
陳然乾巴巴地頷首,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他讓你捐,你帶頭捐點便是,堵上他的嘴。這甘州水深得很,單憑他,能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一個知府,難不成要天天盯著你,還是盯著我?過些時日也就消停下來了。」錢閔見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就氣不打一出來,說話的語氣也愈發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