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未說出口的話噎回了喉間,眸中的心疼幾乎都要溢出來,「你慣會用這伎倆來搪塞我!」
被揭穿了心思,謝見君也不見害臊,溫涼的掌心團住小夫郎的手,故作委屈道,「旁個人家的內人多日不見,尚且還能說上兩句軟話,怎到了我,聽得都是斥責?難為我一路緊趕慢趕,手心都被韁繩磨得生疼呢。」
果不然此話一出,雲胡神色跟著著急起來,他拿起謝見君的手,翻過來細瞧了兩眼,掌心虎口的確被勒得泛起殷紅,再開口,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左右都是要歸家,只肖得慢慢走便好,何至於這般匆忙?我知你這些時日就要回來,自是安生生地在家等你…」
他俯身,朝著掌心輕吹了兩下,「疼不疼?」
謝見君被安撫得心頭有些癢,冬末的寒風凜冽,他打了個寒噤,順手摟過小夫郎扣緊,擁著他往屋裡走,邊走,還邊湊近他耳畔討巧道:「你親親我就不疼了,這些時日在山裡窩著,吃不好睡不好,你可要補給我。」
小夫郎平白無故地背了滿身「債」,曉得自己也占不來嘴上的什麼便宜,索性三兩語揭起旁個話茬,「你這趟回來,能待多久?後日大福生辰過完就要走嗎?」
「最多留五六日,我還得回東雲山去。」謝見君掀開棉簾,被屋中火爐熱騰騰的霧氣一蒸,整個人倏地放鬆下來。
雲胡心中算了算日子,將將翻湧上來的欣喜又悄然散去,沒了大福的生辰勾著,這人下一趟回來,還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察覺到小夫郎的情緒低落下去,謝見君抬袖揉了揉他的眉心,「待四月那片荒地下完穀子,我便回來了,這些時日不在,家裡辛苦你了。」
「嗯……」雲胡微微頷首,「你餓不餓?讓王嬸子給你做些吃食來,先墊墊肚子?亦或是先梳洗一番?」
「不用忙活……」謝見君將起身要出門的人拽回到跟前來,「同我說說,那個周娘子是怎麼回事?」
雲胡長長吐出一聲嘆息,「前些天,我帶大福和滿崽去城外放紙鳶,歸來時,在府衙門前,被她娘倆攔住了去路,許是認識咱們家的馬車,以為馬車上坐的人是你,我還未掀簾,便聽著她在馬車外喚『求知府大人救她母子二人一命』」
謝見君眉心微動,「之後呢,怎地將人帶回家中來了?」
雲胡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她是來報官的,被家裡漢子打得受不了,帶著孩子逃了出來,我們遇見她那日,她只穿了件薄薄的裡衣,臉頰上胳膊上,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遍布青紫,嘴角還沾著血……」
話未說完,跟著又是沉重的一聲嘆息。
謝見君捏了捏小夫郎的後頸,「方才我便見她眼眸處泛著青色,走路都一瘸一拐,原是這般因由。」
「這都是找大夫瞧過了!你是沒見著,她當時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利索,蘭月被她緊緊地箍在懷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瞧著就可憐極了……」一想到那時的場景,雲胡閉了閉眼,只覺得時隔多日,仍是歷歷在目。
「我本想著先將她娘倆扶起來,那會兒就在府衙門口,只要入府衙立了案,陸大人便不可能放任不管,可誰知那周時雁死活不肯,只一個勁兒地磕頭,哭求無論如何,都想要見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