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見君當即起身,大步朝門口走去,就見一青衫打扮的書生,被府役後押著雙臂,涕淚橫流地替自己喊冤。
擔心是這考生不小心著了陰詭之人的道兒,他並未著急處置,而是將小抄仔仔細細地瞧過一遍,又比對了這人先前檢錄時,曾在府衙里留下的字跡,兩份字跡落筆一模一樣,連橫撇勾點都一一吻合。
「你說你是冤枉的,這字跡又作何解釋?難不成是哪個閒人,為了構陷你,照著你的字,一筆一划寫成的小抄?」
考生被質問得臉通紅,但仍是梗著脖子,打死不肯承認自己作弊。
同行保結的稟生,這會兒也不敢說話,顫顫地站在一旁。
照理說,如今這般情形,有實打實的證據在手,謝見君便可判其作弊,終身取消科舉資格,按照律法,其餘考生亦有連坐之罰。
然他一時起了惻隱之心,便想著這人如此堅持,沒準當真是冤枉的,便讓搜子上前搜其全身,不成想,在布鞋的鞋底中間,發現了縫著四書五經的布條。
謝見君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揮手讓府役將這考生拖至門外,行杖二十。
考生眼見著事情敗露,自己此生無望,再無東山再起的機會,索性用盡了平生所有的力氣,掙脫開鉗住他的府役,爬至謝見君面前,扯著破了音的破鑼嗓子,憤恨道,
「你不能只治我一個人的罪!他們、他們也都帶了小抄進來!」
謝見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被連坐的四人臉色煞白,身抖如篩糠。
第168章
謝見君命人將與作弊考生互結的四人帶入廳堂,從頭到尾仔細搜身後,果真相繼找出了夾帶的小抄,有人塞進鞋襪中,有人藏在筆桿里,還有人甚至將磨塊中間掏空,就為了擱入一張紙條。
「來人,將這五人,一併驅逐至門外,自今日起,終生不得再入考場!」
幾名府役相繼上前,鉗住作弊的學生雙臂,以手巾堵口,不由分說地拖出貢院。
餘下的兩名保結的稟生兩股戰戰,謝見君的眸光不經意掃過來時,倆人也不顧忌秀才無須向官員叩首的規矩,當即便屈膝俯身,替自己辯解起來,
「大、大人,學生一直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實情!」
「大人,這幾個學子都不是學生教出來的,是他們父母掏了錢,學生才給他們保結,他們作弊,絕非學生慫恿!」
一個兩個都努力撇清自己與那作弊五人的關係,然如今說什麼也無濟於事,考試場規:「知情保結之廩生,杖一百。窩留之家,不知情者,照不應重律治罪」。
謝見君為震懾後來者,到底還是忍下惻隱之心,差府役將二人一道兒「請」出門外行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