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宋岩茫茫然地重複了一聲,「壞了,我說怎麼少點啥!」
他揪過年輕漢子,「方才說人齊了,我問你,你家娘子去哪了?」
漢子被問了個怔忪,回過來神來才一臉輕鬆道,「她坐月子呢,人走不開,我也搬不動……」
話音剛落,面前倏地閃過一陣風,問話的二人都不見了影子。
「大人,怪屬下疏忽了,還請您責罰!」返回那塌了一半的屋舍的路上,宋岩止不住地悔聲道歉。
方才若不是身後的照壁突然砸下來,他如何也得進院子看看,倘若去瞧了,定不會留那女子獨自在家中。
謝見君薄唇緊抿沒搭話,臨到臥房門口,他輕叩了兩下,等著屋裡的女子穿戴好衣裳,回了話,才推開斑駁破舊的木門。
地上的水已經漫過了腳腕,女子挪動身子,掙扎著想要從炕上下來,她看起來像是剛生產完沒幾日,臉上毫無血色,又因著突然的暴雨和漲水,求助無門,眼神中滿是驚恐。
謝見君掃了一眼炕上鋪著褥單,大抵許久不曾拆洗過,他手下稍微用點勁兒,一扯便撕破了,想來那些人在逃難時,都可以隨意地丟下正在坐月子的孩子娘親,平日裡必是也不會給很好的照顧。
無奈之下,他不得不冒著雨,從旁個臥房裡翻找出幾床乾淨的被單,隔著厚甸甸的被單,上前將行動不便的女子一整個打橫抱起。
那女子認得謝見君的身份,一時驚慌失措,身子騰空時,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那聲音里也不由得帶上了顫音,「大、大人,民、民女無礙,可自己下來走!」
「你現下身子正當虛弱,如何能經得起折騰?放心,我這就帶你出去,孩子還在外面等著你呢……」曉得生產之人的辛苦,謝見君先是借著孩子,安撫了女子兩句,繼而穩穩噹噹地抱著她,朝屋外走去。
宋岩見此情形,瞳孔瞪得溜圓,張手就想上來迎,「大人操勞,此等小事兒,交於屬下便好,哪能讓您以身犯險!」
擔心過多的動作會讓女子本就不爽利的身子愈發雪上加霜,謝見君側身躲開,讓他去尋人抬步輿過來。
這步輿一來更妥帖舒服些,二來,巷子外的空地上人多眼雜,倆人身份有別,他這般貿貿然出去,雖是情急之下不論倫理,但也有損女子的清白名聲,尤其她那些夫家人,看面相就不是什麼通情達理的人。
目送抬著步輿前來的府役將女子接走,謝見君顧不得歇口氣,喚上喬嘉年,就又趕著去下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