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崽聽了吩咐,掉頭就去找李盛源傳話,雲胡刮完鍋底的最後一粒米後,也被後面趕來的王喜接替到一旁歇息。
「吃這麼多東西有啥用?也不下奶,瞧把我大孫兒餓得!」一處昨下午剛剛搭建起來的救濟棚下,傳來一婆子的埋怨聲,還夾雜著嬰孩的陣陣啼哭聲。
民戶們被救助來這兒,本就閒得無聊,想找些樂子,乍一聽著動靜,湊熱鬧的天性使然,便都齊齊地循聲望去。
就見那婆子雙手掐著腰,嘴裡不停地說著些難聽的話,指責他家剛生產完還在坐月子的兒媳沒有奶水,餵不飽孩子。
那兒媳也是個老實姑娘,被這般不留情面的地斥責,還不敢吭聲,只緊皺成一團的眉頭彰顯著此刻她有多難堪窘迫。
雲胡看不過眼,起身湊上前去,拉下油苫布的帘子,擋住了女子被扯亂的衣衫。
「大娘,您快少說兩句吧。」他不耐開口,「您家兒媳身子本就虛弱,昨日又淋了雨,遭了折騰,難免會有些不爽利,但這也不是她的錯,您何至於這般咄咄逼人?!」
「哪兒來的小哥,管閒事都管到我家來了!」婆子愈發來勁,「她是我家兒媳,我說她兩句,怎麼就聽不得了?我大孫兒餓得嗷嗷哭,她這當娘的,一點勁兒都使不上,可不就是個廢物?難為我家當初還花了三兩禮金迎她過門呢!」
「娘,您別急,再等一會兒,我這剛吃完東西,等下我再喂喂試試……」女子低聲囁嚅道。餓著的是自己的孩子,她自是最心疼了。
「沒用的東西!」婆子往地上啐了一聲,兀自尋了塊石頭坐下。
棚內氣氛一時壓抑難耐,女子臉色蒼白,抬眸望向方才護著自己的雲胡,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意。
雲胡生了惻隱之心,「你別慌,我去幫你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乳母在山上。」
「找什麼乳母,那是富貴人家家裡才用得起的,我們這小門小戶,可不敢請。」婆子站起身來,指著雲胡罵罵咧咧道:「你是什麼人,少來操別人的閒心!」
「你說他是什麼人?」一向護短的滿崽驟然出現,不由分說將雲胡護在身後,「你們方才吃的這些米粥,還是我嫂嫂鋪子裡的東西呢!」
那婆子一聽雲胡是個商戶,登時眉頭一皺,眼眸中閃過一絲輕蔑,「一哥兒居然在外拋頭露面的做生意,不要臉。」
滿崽最聽不得有人詆毀雲胡,「你胡說什麼鬼話?!吃了我們家的東西,狗嘴裡還吐不出象牙來?」
「咋了,我說的不對?」婆子語氣輕佻地反問道:「這誰家的女子和哥兒不是在家相夫教子,操持家務,照顧婆母和老公公,你這嫂嫂,不清不楚地跟一堆漢子湊在一起,還做生意?這要放在我們家,都是得被打斷腿浸豬籠的!也就你阿兄是個冤大頭,願意要這樣的人做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