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乃是牛頭村的里長孫大壯,前些時日,縣令大人吩咐我等清點村中荒地數額後,不日便貼出了告示,讓農戶們去縣衙申領土地,開荒種地,這原是天大的好事兒,然牛頭村一向貧苦,即便有官府幫持,願意墾荒的農戶還是在少數。
「之後沒過多久,縣衙又貼了新告示,說官府為鼓勵墾荒,特此借貸於農戶,但借貸利息為四分利,大伙兒都覺得不划算,故而也就沒有人買帳,不成想,錢大人竟將我們這些里長都叫去縣衙,將借貸份額強制安排給我等,我等不從,他便命人將我們關起來,不給吃不給喝,足足關了三日,有人扛不住了,才將我們放出來。草民為保薄命,不得不回村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湊齊了近百兩的貸額,沒成想這才過了不足一月,衙役就登門催著還錢,大伙兒都是靠天吃飯的莊稼戶,哪能說變就變出錢來,他們動輒打罵,闖門搶掠,見著有幾分姿色的哥兒姑娘,便強行拖走,賣去青樓里還債,搞得整個牛頭村烏煙瘴氣,百姓們有苦難言。」
孫大壯說著,還指認出幾個去牛頭村作威作福的衙役。
衙役們見勢不好,立時後退著就想跑,被宋岩和喬嘉年帶人圍堵住,押回了大堂。
謝見君手中的驚堂木一拍,「錢閔,你可知罪?」
「大人,下官不知!」錢閔伏身,「下官這段時日一直盯著廉租屋的修建,將大人分派下來的墾荒的差事兒交給了王縣丞操辦,如今看來,是王縣丞被豬油蒙了心,假傳您的飭令不說,還在其中牟取私利,此行徑之惡劣,實在天理難容!」
他話說得漂亮,實則是將自個兒完完全全地給摘了出去。
謝見君瞧他擺明了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遂喚府役將王縣丞帶上大堂,只威逼了兩句厲害話,那王縣丞便哆哆嗦嗦地都認下了,還道此事於錢閔無半點關係,全然是因為自己一時鬼迷心竅,辦了錯事兒。
此話一出,錢閔「嗷」的一聲,「下官謝過大人明察秋毫,還了下官一個清白之名!」他涕淚連連,仿若受了莫大的委屈。
「知府大人,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王大人!就是錢大人……」孫大壯顯然沒料到事情的發展走向,與他所想的結果背道而馳,他猛地抬眸,細長的眼眸中滿是茫然與氣惱。
「大膽刁民,知府大人既已查明了事情的真相,你還對本官不依不饒,咄咄逼人,你居心何在!」錢閔厲聲呵斥道。那孫大壯被他欺壓慣了,下意識地縮回腦袋,整個人弓成個蝦狀,再不敢說話。
錢閔自覺自己占了上乘,眉宇間有些得意,「大人,都怪下官忙於政務,對屬下看管不力,出了紕漏,才讓王縣丞鑽了空子去,還請知府大人降罪!只是下官上對大人,下對百姓,一片赤誠之心可見,絕無半點妄作胡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