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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見君在甘寧縣忙得飛起,彼時雲胡在路上顛簸了大半月,也終於趕到了曹溪。
曹溪不愧是豐腴之地,光是在城門口排長龍進城,便耽擱了半個時辰。
「甘州來的?」守門的護衛斜睨了一眼雲胡遞上來的通行文書,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雲胡乖乖巧巧地做了個禮。
「做買賣?」護衛再開口,見他一行人穿得樸素,語氣中難免掛上了幾分輕蔑。
「餬口的營生罷了。」小雲掌柜謙遜道。
護衛一想也是,一個小哥兒拋頭露面的做生意本就不合常理,定然也搞不出什麼賺錢的大買賣,他將通關文書丟還給雲胡,擺擺手讓他們快些進去,別擋在門口礙事兒。
「這曹溪的士兵可真兇,一點不比咱們甘州性情溫和……」將將過城門口,周時雁便湊到雲胡耳邊,低聲抱怨起來:「方才持刀那人過來時,臉黑得跟鍋底灰似的,嚇了我一跳呢。」
「別怕,咱們來做正經買賣,又不是偷雞摸狗,只管大大方方進來便是,你愈是小心翼翼,他們愈發覺得你古怪。」雲□□聲溫氣地安撫她,回眸看向後過門的青哥兒,迎上前問道,「可是遇著什麼事兒?」
青哥兒蹙了蹙眉頭,「無妨,方才壓貨的夥計,同護衛起了點衝突,那士兵要扣住我們家的貨,我見宋管事兒與他交涉不及,過去瞧瞧情況。」
周時雁離得最近,自然將這話完完整整地聽了去,當即便朝著雲胡努努嘴,看那口型似是在說,你瞧,我說對了吧。
雲胡展顏,拉上青哥兒並肩站在一旁,等商隊挨個通過城門口。
因著早先就說好,此趟來曹溪,他且要住到宋家的三進院子裡,遂待人齊後,才牽著騾子和馬,浩浩蕩蕩穿行過長街。
彼時正值早集,長街上熙熙攘攘,小販或背著竹,或挑著扁擔,瘦小的身形如同泥鰍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清脆的,帶有各式腔調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連雲胡都被吸引了眸光去,青哥兒見他盯著紅彤彤的山果子咽口水,便令宋管事兒去買了一串,回頭交於他手上時,小雲掌柜臉頰臊得通紅,好似撕破天幕的絢麗朝霞。
「我又不是孩子了……」
青哥兒聞之莞爾,「來時你家那位夫君可勁兒地拜託我好生照看你,我既然接下來這差事兒,如何不拿你當個孩子般要緊?」,二人同行一路過來,這會兒已混得十分相熟,即便是開起玩笑來,也不拘謹。
雲胡臉頰上的紅暈一路燒到耳梢,他抬袖輕推了推青哥兒,有些靦腆道,「你慣會打趣我。」話雖這般說,但想起每回出門,謝見君都要拜託旁人多費些心,照顧自己,他這心裏面跟吃了蜜似的甜津津,嘴角的笑意如何也遮掩不住。
「呦呦呦……」青哥兒單看他這甜蜜神色,便忍不住逗趣兒,倆人站在宅子門口玩鬧了須臾,宋管事兒小跑著從屋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