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看不起病用不起藥,不是你們藥堂的錯,也不是那些貧苦百姓的錯,是官府未及體恤民苦,馮大夫還請不要自責。」謝見君溫聲寬慰道:「是我這甘州父母官當的不稱值,才讓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理應是我等的過錯。」
「大人切莫這般說,打您來了這裡,甘州是個什麼模樣,大伙兒心裡都瞧得明明白白,草民知道您心系墾荒事宜,不願為您徒添煩惱,但近日來,感染風寒的百姓甚多,醫館每日都擠得滿噹噹,草民同文誠書院的學生們一直費心醫治,不惜自負盈虧……就這,還有不捨得花錢瞧病買藥的百姓,兀自在家中受著病痛的煎熬,熬不過去,今年家裡就得多添一樁喪事。」
馮大夫說來也是一名醫者,心底本就仁善,自然見不得悲劇發生,這思來想去了數日,才冒著大不敬的罪名,找上了謝見君,他想著這位知府大人好歹有著仁政愛民的名聲在外,若能勸得他出面,總比自己孤身作戰,要強上幾分。
謝見君聽完,果真皺起眉頭,「此事本官已然知曉,容本官與陸大人商討一二,看看有什麼合適的法子,能解決眼前的困境。」
得了這句話,馮大夫懸在半空之中的心,穩噹噹地落了地,「老夫替甘州百姓,先行謝過知府大人。」說著,他躬身行了個禮。記掛著藥堂里還有來瞧病的病人們,他沒多做耽擱,轉身便上了馬車。
眼見著李大河趕著馬車,嘚嘚地消失在長街上,謝見君輕嘆了口氣。
他回府中喚來滿崽和大福,囑咐他們倆近些時日不要出門,又著人將季子彧接來府上。
「馮大夫同你說什麼了?怎麼出門一趟,神色這般凝重?你這是要去哪兒?」臥房裡,稍稍緩過勁兒的雲胡,側倚在床榻上,看著去而復返的謝見君將緋色官袍翻找出來。
「你先歇著,我得去找一趟陸同知。」謝見君利落地套上官袍,手撫了撫小夫郎的額前,摸著還有些滾熱,原本蹙在一起的眉頭愈發緊擰起來,「我只怕是要同你食言了。方才馮大夫說城中感染風寒者甚多,我得瞧瞧去,別鬧出時疫來。」
一聽這話,雲胡都有些坐不住了,「安濟院那邊如何?我昨日剛回來,也沒過去看看,那兒可都是些年事已高的老人和稚子……」
\"沒事沒事……\"謝見君拍拍他的手背,「馮大夫和文成學院的學生們上心著呢,只是聽他說有百姓家境貧寒,捨不得看病用藥,我去找陸大人商量商量,看怎麼辦。」
「行吧。」如此,雲胡才稍稍寬心,「實在不行,就放開安濟院的收錄標準,總不好大伙兒生了病,還得硬扛著,我可知道發熱的滋味,賊不好受呢。」
「我的小雲掌柜,你就安心養病吧,別操心了……」謝見君輕啄了下他的唇角,堵住他後面要說出口的話,一直到王嬸子扣門,二人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