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又過了幾日,甘盈齋上京分鋪終於開了。
此次賣的是橘子罐頭,如今臨近年關,這東西緊俏著呢,每回打南豐過來的商船都只載數十筐,一落在碼頭,立時就被官宦豪紳家的小廝接走,尋常百姓見都見不著,更別說吃了。
雲胡拿來做罐頭的這些是青哥兒送來的,他們家包了條商船,專門從南往北倒騰這些鮮貨,故而供貨也方便。
因著鋪子開在了上京,賣的又是南豐來的新鮮果子,罐頭的價錢水漲船高,單單只是橘子罐頭,就是一百文一罐,還有跟著一起供給的紅莓,這玩意更是少之又少,遂一小罐便要賣三百文。
原以為這樣的價錢恐會沒人買帳,雲胡定完價,心裡也直打顫,臨著開張前,他在神佛跟前虔誠地拜了又拜,哪知開張頭一日,靠著提早宣傳的先機,得了消息的百姓們紛紛循著味兒來了,將整條街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好不熱鬧。
雲胡沒成想生意能做得這般火熱,招來的人手不足,又沒時間現培訓上崗,索性他就自己上了,連休沐在家,盤算著過來瞧兩眼的謝見君,見狀也跟著忙前忙後,一點官架子也沒擺。
他擺也擺不起來,雲胡絲毫沒有半分自家那位夫君是當朝新貴,陛下跟前大紅人的意識,使喚起人來一點不含糊,謝見君更是聽話任擺布,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連搬罈子這種粗活都不興猶豫。
宋沅禮家的小廝得了青哥兒吩咐,前來買橘子罐頭嘗嘗鮮,排了小半個時辰的長龍,好不容易挨著櫃檯,認清布簾後忙碌的人影是身著玄青常服的謝見君時,嚇了好大一跳。
「左左左左丞大人,您怎麼在這兒?」
「我我我我不是左丞大人…」謝見君學著他的磕絆模樣,莞爾笑道,瞧著他面露迷惘之意,又一板正經地糾正道:「我是小雲掌柜的夫君。」
「啊?」小廝一怔,繼而訥訥地點頭,心道這難不成就是左丞大人同他夫郎的閨房樂趣?
雲胡聽了這話,手肘不輕不重地杵了下稚氣滿滿的謝見君,「快別逗人家了。」
「如何?我是你夫君一事兒這般拿不出手?還不許我與旁人說?」謝見君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預料之中雲胡面色緋紅,抱著算盤快步消失在他面前。
小夫郎臉皮薄,聽不得這般不害臊的話,他越是靦腆害羞,謝見君便越愛逗他,整個人追在他身後,趕都趕不走,像只拼命搖尾巴,用以獲得主人垂憐的大狗子似的,好些人來鋪子裡都瞧見了。
於是京中便改了話頭,說左丞大人傾慕之情過甚,夫人不堪其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