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禮一面說著,一面唏噓不已。
「雪虐風饕,陛下斷不會眼睜睜看著百姓受苦於危難之間,今日上朝,興許就是為了此事。」謝見君拍拍他的肩頭揣測道。
「只是不知這回又要派哪位皇子前去賑災,安撫民心……」宋沅禮掰著手指頭,自顧自地分析起來,「這七皇子剛從欽南回來,想來一時半會兒不能再被安排出京了,年前朝中又少了那麼多官員,緊緊張張……不過沒準是讓太子去,或者是三皇子?朝中就數他們倆……」
「咳咳……」謝見君輕咳了兩聲,不動聲色地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快到宮門腳下了。」
宋沅禮揭開帷簾的一角,果真離著宮門還有三五步的距離,打老遠望去,有早到的朝臣,正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低聲交談,畏寒的還躲在自家馬車上烤火爐,等著宮門下鑰。
雖說眾人都是個忙個的,但他知道,這裡面的耳目多著呢。
他收回手,整個人又散漫地攤回到車裡,「上京好是好,就是哪哪兒都不如甘州自在,哪怕是在戶部做個小主事兒,整日還是提心弔膽,生怕做錯什麼,說錯什麼,昨夜青哥兒說我有白頭髮了呢……」
謝見君掃了一眼他那滿頭烏黑的墨發,哪裡有白頭髮的影子?遂道:「你模樣生得稚氣,有白髮,反而映得成熟,之後青哥兒便不會說你總像個孩子一樣了。」
宋沅禮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他摸不清謝見君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揶揄,索性裹緊了厚裘跳下馬車,回身又裝模做樣地拱了拱手,「左丞大人,下官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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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宮門外等了一炷香的功夫,由內侍們引進太和殿。
早朝,意料之中提了五洲雪災的事兒,暴雪斷斷續續下了數月,城中薪食俱盡,民凍餓死者日以千數,五州知府實在扛不住了,連發幾道奏章過來求助於朝廷。
有欽南賑災的先例,崇文帝不緊不慢地下詔賑災,無非是將五洲的災民先行遷往別的富庶些的州府,加之離著不遠處的原州,年前剛建起了一座豐盈倉,可從此地調配糧草和驅寒之物,用於給五州濟寒賑貧。
除此之外,國庫也得多少出一點,要讓災民看到,聖上是時刻惦記他們的,只不過那點磕磣的家底,又能掏多少?
果不然崇文帝一開口,謝見君心都涼了半截,欽南水患尚且還有五萬石呢,這次五州受災,連一半都沒有。
知道如今熹和只是面上光鮮亮麗,內里窮得叮噹響,謝見君表示理解,大不了再想別的辦法,先前入粟拜爵,商戶們接連將糧草送往西北邊境,現下邊境積粟可足三年之久,其餘的糧食不妨讓朝中派去五洲的賑災隊伍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