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衍抿了抿嘴,壓下唇邊的笑意,他壓根就沒把投毒的事兒跟大福聯繫在一起,曉得是軍中出了細作,便讓程琰帶兵去搜那漢子的鋪蓋,果不然在撕開的被子裡找到了藏好的芒硝,正與丟進水缸里的無二。
這芒硝,雖不致命,但足以讓人瀉到身子虛脫。
以往行軍打仗時,最怕士兵們感染痢疾,此番幸而大福去偷肉包子時發現了下毒之人,否則今個兒指不定有多少人要遭殃。
生病事小,被乘人之危事大。
常知衍擺手,讓親信將那細作帶下去。這光是抓到人還不夠,他得想法子撬開細作的嘴,問問是何方「神聖」。
處置完畢,他重新將眸光投在大福身上。
要擱平時,兩個肉包子根本不算什麼,但這是軍營,軍紀如山,又有這麼多人在場看著,他若將此事輕輕揭過,難保不能服眾,然令他頭疼的是,這是謝見君的兒子,自己當初拐人的時候可是跟人家阿爹打過包票的!
「主帥,屬下違反軍紀,請主帥降罪。」細作被帶走後,大福在眾目癸癸之下改了口,連帶著認錯的態度也謙卑了起來。
常知衍知道這是大福不願看自己為難,主動給自己找台階下,他順勢而為,以軍紀嚴明,雖立功在前,但功不抵過為由罰大福二十軍棍,讓程琰監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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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庭晚是在此事了結後,才從其他軍醫的口中,聽到有人因著去伙房偷肉包,被主帥當眾處罰了的傳聞。
他莫名心梗,直覺此事跟大福有關,揪著遞消息的軍醫,忙問被罰之人是誰。
軍醫撇嘴,略帶惋惜道:「就是那個白白淨淨的小哥,謝瑭....聽說被打得可慘了,程將軍派了倆人將他拖回營帳了。」
大福模樣本就生得清秀,放在一眾大老粗中間尤其出眾,軍醫們即便明面上不好龍陽之風,私下裡也會忍不住湊在一起閒聊他兩句。
也正因為如此,常庭晚才順利得知了消息。
木槌驟然脫手,砸到腳面上悶悶地一聲重響,他似是沒感知到疼痛,襜裳都沒來得及解下就跑出庵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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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作下毒的事兒被常知衍壓了下去,此時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的士兵們都被叫去了演武場拉練,營帳里只有大福。
論起來,他在家時勉強也算是嬌生慣養,平日裡惹了事,阿爹最生氣,也不過罰他去牆邊站一會兒,哪裡遭過這種罪?
頭回直面軍中如此嚴苛的軍紀,他趴在硬床板上,疼得渾身冒冷汗,一陣接一陣地倒嘶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