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已經再度感受到了出寒劍光沒入心口的刺骨,心間一陣顫慄,猛地後退一步。
薄紗晃動,他還未站穩,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帷帽邊沿,輕輕一扯。
謝折風摘下了他的帷帽。
輕紗飄蕩。
一旁,玄方目光一頓,眼神在他臉上游移片刻,似乎有些恍惚。
謝折風露出一閃而過的錯愕之色。
耀目晝光和霜雪的白一同刺入安無雪雙眸,他迅速眨了好幾下眼睛,雙眼澀感這才退去。
他復又望去,眼前之人卻還是那一副無悲無喜的冷臉。
謝折風問他:「什麼名字——宿雪?」
雲舟立刻替他答道:「是,是宿雪。」
「……雪。」男人重重念了一下,「哪個雪?」
哪個雪?
還能是哪個?
安無雪險些笑出聲來。
這回用不著雲舟作答,他低聲說:「雪後初晴的雪,風花雪月的雪……」
安無雪的雪。
謝折風一時無話。
安無雪指尖掐著掌心,痛覺掃淨他紛亂又空茫的思緒,他這才說:「既然落月峰不留閒雜人等——」不如讓他離去。
謝折風卻打斷了他的話,將帷帽扔給雲舟,對雲舟雲堯說:「帶他回去。」
安無雪:「我……」
一轉眼,謝折風已經站在山門前另外那群修士面前。
當真是言出令行,不容置喙。
一如往昔。
雲舟扯他:「既然仙尊說了……」
安無雪沒動。
他知曉謝折風的行事作風,這人一會必然會把那群修士帶走細查,他還有機會。
山門前,玄方又往安無雪這邊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謝折風語氣淡然地問那群修士:「入魔之人是你們的同門?」
玄方收回目光,先那些人一步,替那些人稟告道:「他們前幾日便來了,說是他們宗門混進魔器,宗門傷亡過半,找不出來,只好封山派人前來求救。」
謝折風眸光輕轉,竟然沒有說話。
領頭的雙手抖了抖,全然不似方才面對那些弟子時那樣糾纏不休,恭敬道:「我等……我等修為不佳,不曾察覺求援之人中有人入魔,還望仙尊贖罪,施以援手……」
謝折風目光輕飄飄地掃過這群修士,終於開口:「落月峰弟子驅濁封魔,本是分內之事,你等將入魔修士帶至落月山門,無傷大雅。」
領頭的輕抖衣袍大袖,長呼一口氣。
「謝仙尊寬恕……」
安無雪在一旁聽著,無聲地笑了——高興得太早。
果不其然,下一刻,謝折風的嗓音驀地沉了下來:「可你連弟子入魔許久都未發覺,魔器在宗門中放了多久?是混進魔器,還是藏了魔器卻隱而不報直至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