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皖咬牙,欲言又止片刻,轉了話鋒,「現在呢?謝前輩是去和那鏡妖交手了?那鏡妖也是渡劫期,就是它殺了掌門和長老們,謝前輩會不會有危險?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謝折風怎麼可能會有危險。
只不過這人用的化身是渡劫期,也沒帶出寒劍,對戰鏡妖的同時還要阻止其他小魔靠近,解決此事需要點時間罷了。
安無雪被她這麼一問,卻想到了另外一點:「這個鏡妖剛才衝擊結界就花了一刻,至多是個渡劫初期,雲劍門數位大成期,怎麼著也能撐一時半刻的。它即便要滅門,也不可能連近在咫尺的照水城都毫無察覺。它是如何悄無聲息地屠滅貴派還收攏了此地所有的怨氣濁氣?」
雲皖眼眶立時紅了,她雙眼含淚,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一直想不通。出事那天,我們什麼都來不及看到,就被師叔送到這裡藏了起來,然後師叔再沒回來過,宗門也成了魔物之地,宗門內死去的弟子的怨氣凝結不散,濁氣愈發濃郁,我們就這樣被困在裡面直至現在。」
安無雪沉思不語。
小院之外,濁氣同冰寒靈力相撞,不過多時,天穹傳來鏡妖撕心裂肺的尖叫。
——謝折風占上風了!
如銅牆鐵壁般嵌連在天穹四方數不清的鏡子在同一時間碎裂。
碎片嘩啦啦傾覆而下,同冰霜靈力帶起的霜雪相錯,仿若銳利風雨襲來。
雲皖面色一凜,手中結印豎起屏障:「站我身後,都別亂走!」
安無雪本就在雲皖身後。
他目光游離地隨意看著。
可這碎片無處不在,飄落滿處,迅速飛過他的眼前。
銅鏡碎片倒映光影,隔著雲皖豎起的屏障,熟悉的眉眼倒映在銅鏡之上。
這是……
這是!??
他一時連如何呼吸都忘了。
他瞪大雙眼,雙手一抖,抬手就要去抓那碎片。
離他最近的弟子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會受傷的!」
他猛地掙脫開,伸出手抓住眼前的銅鏡碎片。
紛飛落下的銅鏡碎片割裂他的袖袍,瞬間將他伸出屏障的手臂割出幾道傷口。
這點痛楚根本比不上方才冰錐入肩骨的疼,他眉頭都沒皺,怔怔地抓著那碎片收手。
銅鏡自天穹靈力交戰處碎裂,上頭還帶著冰寒靈力,割破了他的手。
血模糊了鏡面。
而萬千銅鏡碎片在此刻終於盡皆落地,鏡雨停下。
「……宿公子!?」雲皖收起屏障,轉頭一看,瞧見安無雪居然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安無雪沒理她。
他抓著手中鋒利的銅鏡碎片,看著堆了滿地的碎片。
他神色茫茫,跌跌撞撞地踏上碎片。
雲皖似乎在喊他,連那幾個雲劍門的弟子都有些擔心。
他們似乎在說什麼、問什麼。
可他全都沒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