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爐鼎印……
雲堯記憶中,爐鼎印是雲舟得到的上古秘法,沒有解法,唯有爐鼎修為超過所有者時方能自然消散。
雲堯當時為了掙脫雲舟的掌控,不惜引大量濁氣入體,強行入魔拔高修為至渡劫期,這才化解了爐鼎印。
可他手臂上的爐鼎印所勾連之人,是謝折風。
是當世唯一的長生仙者。
他上一世雖有金身玉骨,最後因著登仙路上業障太多,止步於渡劫巔峰、半步仙境,至死不曾觸碰仙者境。
難不成這一世唯一可走之路,反倒是要用宿雪這凡俗之身登仙?
這可當真是——
他倏地感受到一股目光落於他身上,下意識轉過頭去,正巧對上謝折風的視線。
男人臉色蒼白,一雙黑瞳幽幽,眼中似有戾色閃過。
可這人閉上雙眸,像是壓下了什麼,復又睜眼。
這一切不過瞬息,對方下一刻便問他:「你對馭使天地之精的靈決倒是熟悉。」
他不卑不亢道:「我與仙尊的靈寵投緣,於霜海之時,困困曾贈過我幾片養魂樹葉,其中自然有勾連之法。」
「你不過辟穀,能懂其中法門?」
「是困困助我。」
反正他不論說什麼,困困都會幫他遮掩的。
謝折風又轉而道:「你先前說,你手中符紙,是雲劍門給你的。」
——果然還是會問到這件事!
「……可我初入幻境之時便探查過,」謝折風沉聲道,「雲劍之內,並無任何師兄……」這人頓了頓,「並無任何你當初所持符紙有關之物。」
安無雪對此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那些符紙是雲舟給我的,我一開始以為雲舟身後就是雲劍門,所以以為是雲劍門之物,今日才知道雲劍門根本不知我的存在……」
在他開口之時,謝折風近乎毫不猶豫地破開了雲舟靈囊上的禁制,從中找出了幾張有安無雪筆跡的符紙。
這是剛才安無雪特意塞給雲舟的。
眼下雲舟已經死得透透的,死無對證,此事斷在這,他只要堅持聲稱自己一無所知,謝折風也無法。
謝折風抓著那把符紙,雙眸之中的眼神似是又晃了晃,這才將符紙收起,依然疑慮道:「按你所說,你手中符紙自雲舟手中得來,馭使養魂樹精之法是困困相助習得,方才面對渡劫修士都敢劍指雲堯的膽色又是從何而來?」
「世間之人千萬,各個性情不同。我雖自凡俗來,卻也知進退、懂生死,有點膽色反倒有問題嗎?」他從看到宿雪的臉開始便有一股無名之火,因著當時情勢緊迫,一直不曾浮出,此刻被謝折風接連詢問,一股腦全都冒了出來。
「仙尊若是對我有所疑慮,儘管搜魂便是。」
搜魂等同於磨損神魂,搜魂之後,人非瘋即傻,他話雖如是說,但若謝折風當真要這麼做,他必不可能真的讓謝折風看自己的神魂。
大不了拼死一搏,魚死網破。
他梗在了這裡,謝折風卻沒什麼反應。
那人眼中又浮起狠厲之色,雙眸黑的像是望不見底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