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雪渾身一僵。
他處于震驚之中,一時不察,謝折風竟已如環抱珍寶般輕輕抱著他,垂著頭,額頭在他頸間輕輕蹭了蹭。
他已經不知多久沒有同謝折風這般親密。
這人身上特有的冷息將他牢牢圍住,他呼吸停滯,連骨血都被凍住了一般。
他一個激靈,猛地一掙,用盡全力甩開謝折風。
謝折風靈力被封,竟真的被他往後一推,撞開身後茶几。
安無雪不曾留手,揮手時靈力凝成細刃,直接扎進謝折風右臂,鮮血浸染了他那連對戰渡劫期都不曾凌亂的白袍。
安無雪也沒想到自己居然當真能傷到謝折風,動作一頓。
可謝折風卻只是悶哼一聲,似是很不解為何被他推開,又急急忙忙拽著他的衣袖,無措地說:「師兄,你別生氣,我……」
安無雪本能地又退開一步。
可後方退無可退,牆外隱約還能聽見照水城長街的喧囂,鬧得他心亂如麻。
他撇開目光,冷著臉,掐動法訣。
靈力凝成的鎖鏈自床欄兩側延伸而出,瞬時捆住了謝折風兩臂。
鎖鏈繞過那人傷了的手臂,緊緊箍著傷口,謝折風掙扎著,傷口扯開,血染上了床褥。
他似是在開口,卻又像是喃喃自語,嗓音很輕。
安無雪觀他口型,只看出「師兄」二字。
若是有第三個人在此,沒人能把這白衣浸血之人同出寒劍尊扯上關係。
安無雪怔然。
他只覺胸膛麻麻的,說不出痛,也說不出酸。
心魔。
真是可笑。
冥海之事後,他明知自己闖禍,還是期待師弟的反應,師弟卻不發一言。他知曉自己在師弟眼中比不上渺渺仙途,從無怨言。
如今他什麼都不想要了,這人卻因為他生了心魔。
太可笑了。
可他為什麼笑不出聲呢。
他靠著牆,目光渙散地出神許久。
白日光影透過紙窗,流淌在他眼前。
他盯著那綿長的日光,想到千年前那人隱在風雪後不曾回頭的背影。
「你既然不曾回頭……」他用著近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嗓音,極為緩慢地說,「就該一直走下去,不要回頭。」
他整肅衣袍,轉身要走。
「師兄,」那人喊他,掙著鎖鏈,「別走……我好想你……」
「別想了,」他頭也沒回,「就像你清醒後會忘了現在一樣,都忘了吧。」
他走出客房,關上門,在上頭落了個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