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往後滾去。
下一瞬,宋蕪纖細的手已握上他的脖頸!
秦微護持劍陣的手抖了一下,驚道:「阿雪!」
安無雪生怕秦微鬆手過來,急促道:「陣法!咳——!」
宋蕪稍稍用力,又問他:「你騙我!!樓水鳴在哪?我的孩子在哪?」
「死了,」他說,「都死了。」
這句話耗費了他全身力氣。
他以辟穀期的身體承載渡劫期的神識交戰,骨血都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經脈空空蕩蕩的,渾身都在疼。
他眼前發黑,雙手攥緊,蓄勢待發,正待趁著宋蕪不察之時出手。
秦微手持本命劍插入陣心,靈力翻湧,瞬時截斷了那一處的濁氣!
宋蕪神魂一晃,實力大減。
照水劍倏地更加猛烈地晃動起來。
她不得不鬆開安無雪,攪動周遭濁氣與靈氣。澎湃的濁氣瘋了一般衝擊著籠罩此地的結界——眼看就要衝潰結界!
安無雪心下一緊,正打算豁出去以神魂勾連法陣重鑄結界。
照水巨劍又是一聲嗡鳴。
那結界輕輕一震,忽然凝實了許多,牢牢籠住了劍陣內的所有混亂。
巨劍下方,有一身著素灰長袍的人影緩步走來。
人影淡淡的,顯然不是什麼在世之人。
安無雪和秦微盡皆面露怔愣。
宋蕪回過身去,看著那人,也是一呆。
她慘笑一聲:「……你居然真的死了。」
她像是突然失了力氣,不再動手,失魂落魄般呆呆地看著素衣人影。
那是樓水鳴的殘魂。
他自刎於照水劍下,以身獻陣,屍骨無存,神魂俱滅。
唯有最後一縷殘魂,因著執念不散,竟千年來都存於照水劍中,直至此刻,方才以陣主之一的身份調動陣紋,擋住了滔天濁氣。
他行至宋蕪身前。
他說:「是我之過,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照水。於公於私,我萬死難辭其咎。」
此言隱含太多不為人知之事,秦微瞪大雙眼,猛地看向安無雪。
他眼見樓水鳴的殘魂同宋蕪說完這句話,轉而朝著「宿雪」所在的方向緩緩跪下。
樓水鳴同宋蕪一般,不知安無雪已經隕落千年,反倒直接將宿雪當做安無雪。
安無雪雙唇緊抿,喉結輕滾,默然片刻,這才張口低聲說:「你不必……」
不必跪我。
他已經承了樓水鳴兩跪,一次是現在,一次是千年前祭陣之時。
兩次跪拜,他都不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