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覺著沒意思:「你們落月峰的修士都是悶葫蘆嗎?謝道友不說話,宿道友你也這麼安靜……」
安無雪心想,他可不是悶葫蘆。
他安靜,不過是因為謝折風就在身邊,他現在已經滿身疑點了,多說多錯,他自然不敢多言。
但太過謹慎也是疑點,他乾脆不聊與自己有關的事情,順著裴千的話說:「裴道友這話說的,僅僅我和謝道友兩人,難不成就能代表所有落月仙修了?難道裴道友出身的宗門,人人也是裴道友這般性子?」
裴千神色一頓。
安無雪眸光微凝——裴千的反應似乎不太對。
「我沒有宗門,」裴千越說越慢,「我修行入道算是家學,如今嘛……散修一個。」
家學?
「是琅風城哪位仙修氏族嗎?」
沒聽過什么姓裴的啊。難不成是他隕落之後開宗的小氏族?
裴千指尖摩挲著掛在腰間的羅盤,「我是北冥人,只是喜歡到處瞎轉悠,近來對歸絮海的雪蓮有些興趣,住在這摘摘雪蓮罷了。」
北冥人?
難怪謝折風不尋戚循一道,反倒找這麼一個算不上太熟的仙修。
既是北冥劍陣出事,裴千是北冥人,又是渡劫期的陣道高手,確實有利於北冥一行。
北冥確實有一陣道氏族,雖然比不上離火宗,但他在世之時,其中佼佼者還是能和離火宗高手論長短的。
但那家好像也不姓裴。
他隨口道:「裴道友好生厲害,不靠宗門氏族,能憑一己之力渡劫,還修了陣法一道……」
裴千側過頭,望著靈舟下萬千雲海。
「也不算一己之力……」
安無雪瞧不見裴千表情,聽著裴千的話,卻覺得裴千似乎有些悵然。
於是他不再多說。
靈舟上就這般安靜了下來。
就這麼過了一日。
——北冥到了。
安無雪走下靈舟,看著眼前似是浩瀚沒有盡頭的結界,沒想到時隔千年再臨北冥是這等光景,一時恍然。
結界籠罩著整片北冥,裡頭灰濛濛的,什麼也瞧不見。北冥劍主陣立在北冥第一城,巨劍頂天立地,站在北冥邊界都能瞧見劍身。可如今看去,什麼都看不見。
北冥浩瀚繁盛,眼下展望四方,卻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落月峰早已處理好了一切,穩住了風聲,這才在如此變故之中依舊穩固兩界清平。
裴千眉頭緊鎖:「怎麼這樣……分明幾月之前都還好好的。」
謝折風拿出了那張上官了了送出的天涯海角符。
符咒浮空而起,這人倏爾稍稍回頭看他,道:「此行危險,你若是後悔,便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