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戚循所說,離火宗滅門前只有我去過,我如何開脫?我一身濁氣,卻無法指出濁氣來源,又不能剖開丹田給人看,說我修濁入魔,我也無可辯駁。」
他抬手,指尖落在橫放於身前的春華劍之上,一點點摩挲著劍身,想著當時自己拿著這把劍破了重重圍殺回到落月峰……
「我不恨秦微,更不恨戚循。我有我的辯解,他們有他們的堅信,怪不得誰。
「而你……」
他終於在和謝折風攤牌之後,認認真真地喊對方:「師弟。」
謝折風神色猛地一肅。
「你若是當年在登仙時出了岔子,生了心魔,被心魔所控,因此對我出手——此言我聽了。」
「那一劍非我本意,確是和心魔有關,可其中並非只是心魔!」謝折風言辭染上了急切。
「好。」
「……好?師兄沒有別的想問的想聽的想說的嗎?」他分明有太多言辭,他寧願師兄一句一句質問他讓他解釋,也不是這簡簡單單一個「好」字。
「想問的想聽的?」安無雪不解,「這有什麼重要的嗎?或許仙尊想和我說什麼隱情吧。可背後隱情如何,並不影響結果。一如當年,離火宗為何出事、我身上為何沾滿濁氣,修真界其實並不在意。我身上既有濁氣,便無人願意聽我陳述隱情。
「心魔再如何,不也是仙尊的心魔?既如此,當年不還是仙尊大義滅親斬殺我的?」
謝折風渾身一顫,面色頓時青白如紙。
安無雪看也沒看面前之人,只接著說:「至於想說的——我之所想,還以『宿雪』面對仙尊之時,便已經說過了。
「仙尊當年選了道棄了我,便莫要搖擺至心魔纏身八百年,如今又一朝復甦。
「你有你的寬闊仙途,我也自食其果,你我之間,不論是同門之誼還是……」他頓了一下,仍是直白道,「還是情愛之心,一切因果,千年前便已經結清。」
他和謝折風,本就該再無干係。
他說完,目光終是從桌上已經冷了的菜餚上移開,落在謝折風身上,卻倏地瞧見這人雙眼又濕又紅,竟像是要哭了。
他頓時覺著荒謬。
謝折風……
這可是謝折風。
他從前見過謝折風哭嗎?
似乎是沒有的。
只在回憶中的荊棘川,看過這人哭著喊他的名字。
他不由得出了神,謝折風卻突然湊到他的面前,猛地抓起他的手!
對方冷息環繞而來,他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脫口而出呵道:「仙尊!」
謝折風紅著雙眼,抓著安無雪的手腕,將安無雪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膛前。
他似是壓抑許久,這一刻還是沒能忍住,急急忙忙地說:「我錯了,師兄,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