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老者也怔怔不語,連方才的驚嚇之狀都被茫然所蓋。
修濁入魔者,必須引濁氣入丹田,才能真正利用濁氣提升修為。
仙修被濁氣所侵之事不算少見,但多半不會有那麼濃厚的氣息。
可不論如何,若是引濁氣入丹田,此生便回不了仙道。若是還能重修靈氣,只有可能是不曾修魔之人。
老者不知安無雪已經脫胎換骨,早已不是當年身軀,見他身周靈氣清澈,所想竟最終歪打正著,怔然道:「那、那六百年前怎會……?怎會!!!」
這人神情又是一變,說:「即便如此,你私自斬殺上官然,又因我當時質問過你,得罪於你,你為了剷除異己,便在極北境一戰中安排我兄長對戰半步登仙的大魔,害得他身首異處!」
老者手持本命劍,做出隨時出手之狀,重重道:「你活著還敢來第一城,來這劍陣下,即便我半截身子入土,也——」
安無雪早在萬宗圍殺之時聽這話就聽膩了。
他根本沒功夫細聽這數百年前的幻影說完,便道:「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你是誰了。北冥齊氏,我記得,齊氏出了兩個渡劫,你兄長慘死極北境……」
他自嘲般笑了一下。
當年樁樁件件的事情太多,更有離火宗滅門這麼一件大事壓著,他連那些髒在他身上的其他瑣碎罪名都快記不清了。
他記得此事,還是因為照水一事後,謝折風將這些瑣碎罪名的真相順勢公之於眾,雲皖同他閒聊之時提起過,他這才有了印象。
他說:「你的兄長確實是我派去極北境的。」
「你——」
「可我當時便告知過他,極北境那個魔修是九尾狐族的大魔,若有濁氣登仙的秘法在,狐族大妖怕是早已登仙,輕易不可當面對敵。我只是讓他先行前往探聽消息,等我師弟趕到,由我師弟殺魔。
「可他到了極北,發現那大魔手中有至寶,起了私吞之心,同另一個渡劫修士合謀,想偷盜至寶離開。可他們二人偷取至寶之時,你兄長貪心有餘,蠢笨更甚,另一人帶走至寶,故意驚動狐族大妖。那人帶著至寶跑了,你兄長卻死了。
「那人自然不可能告訴你真相,便說是我故意害死他。」
他轉頭,看向那把刺入雲霄的北冥劍,眸中倒映出肅肅劍影。
他說:「諸位說我罪行罄竹難書,可罪狀上字字句句,究竟有多少是我『咎由自取』,又有多少是借我之名的世間私憤?」
老者怒道:「你胡說八道!那一位仙友是我兄長摯友,怎麼可能害他!」
安無雪眸光一轉,視線再度落於這人身上。
此間是他死之後六百年,便是四百年前。
他思索了一番時間,說:「此言甚是。可惜,兩百年後,出寒仙尊在至南的鳴日城尋到了你兄長的摯友,搜了那人的魂,在那人靈囊中發現當年私吞的至寶與你兄長的靈囊。你兄長的靈囊近乎空了,裡面裝著的靈寶符籙那八百年來被用得乾乾淨淨,而那人也因為有著至寶和許多靈藥,修為更上一層樓,延壽至兩百年後才死,比閣下活得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