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折風喉結輕滾,不知如何作答。
當時的他是沒有任何不適的。
他似乎是獨自一人在蚌殼中醒來,因傷了元氣,直接回到落月峰,閉關打坐許久,出來之時,北冥劍陣已成,師兄卻因蒼古塔刑罰而閉關養傷了。
他只能說:「我無礙,你莫要擔心我。」
他甚至不敢變了神色,他怕師兄發現,他怕這近乎不可能發生在如今的一切眨眼破碎。
「你不要騙我,」安無雪抓起他的手,指尖搭在他的脈搏之上,要為他探查經脈丹田,「情愛雙修本就和無情道相悖,怎麼可能沒有任何影響?此事是我這個師兄的錯,不論如何,我都該擋在師弟前面,替你擔下——」
「師兄!」謝折風沒能穩住心緒,急促道,「雙修是二人之事,中魅毒的是我不是你,怎會是你的錯?」
千年前的安無雪不曾見過謝折風這般神情,一時之間,連想說什麼都忘了。
他睫毛輕顫,怔怔不語。
困困已經飛到兩人身側,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北冥海風簌簌不止,安無雪鬆散繫著的衣帶被吹得一下一下地打在謝折風衣袖之上。
謝折風生怕過往中的師兄就這麼被海風吹走,他實在想抱著對方,卻又實在不敢。
「可我最終還是沒有推開你。」安無雪終於開口。
他那桃花一般溫潤的眼睛彎了彎,勾出繾綣笑意,「是我早就對師弟動了越過同門之情的心思,才有幾日前水淵之事。」
「……你說什麼?」
「嗯?」安無雪沒明白謝折風在驚訝疑惑什麼。
謝折風忽而覺著冥海輕風比極北境的冷風和星河道的罡風都要冰冷,吹得他徹骨冰寒。
——是我早就對師弟動了越過同門之情的心思。
此言比心魔妄圖動搖他心境之時說出的任何言語都要尖利,絞碎了謝折風最後的冷靜。
他還是沒能穩住神情。
「師兄……」話剛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嗓音啞得不像話。
安無雪更是怔然,茫然又焦心道:「你怎麼了?」
怎麼了?
謝折風直至今日,直至安無雪說出方才那句話之前,都只以為他和師兄之間不曾互訴過明確的情意。
可他們不僅雙修過,師兄還早就……
那他千年前在雙修之後又是如何對師兄的?
此後種種,師兄所受,又何止是傷心那麼簡單?
師兄是帶著他們在冥海深淵之下互訴過的情意,死在出寒劍下的嗎!?
他居然……
他竟然!!!
「我只是……」他費盡了力氣才再度開口,「只是覺得我實在混帳。」
師兄此時甚至還想攬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