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聽著安無雪的話,神情愈發苦澀。
「是啊……」他居然也說,「為何會有養子?還不是因為曲忌之。」
曲忌之便是曲家本宗那不世出的天才。
安無雪還未隕落之時的那位曲家家主在幾百年前便仙去了,這一代曲家家主承位之後,一直未有身孕,眼看傳承無人,她確實有過從旁支或者在北冥尋一個弟子的想法。
可沒過多久,她就懷上了曲忌之。
這孩子得來不易,還沒出生便天顯異象,曲家本就擅陣法卜算之道,誰來算都能算出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曲家主親自算卦,算出這孩子命中必有一劫。
修行本就是劫,若是天資夠好能夠修到渡劫期,渡劫期更是一步一劫,命中有劫這樣的卦語,對凡人來說或許是如臨大敵,對修士來說著實不算什麼,因此最開始並沒有人當一回事。
裴千說著這些,優哉游哉地把玩著自己本命劍上掛著的劍穗,語氣悠然地不像在說自己的事情。
「但是這傢伙出生以後,家主才發現大事不好。」
姜輕訝然:「哦?我倒從未聽聞什麼大事不好,我在北冥這麼久,一直都知道曲小仙師幼年就顯露陣道天賦,修行上也一日千里,甚至有人說他在浮生道上的天賦堪比北冥仙尊年少時,怎會……?」
「便是這浮生道的問題。」裴千說,「曲忌之降世沒幾個月便對凡塵俗物流連忘返,尚在襁褓之中,見著滾滾紅塵就嬉笑不止,確實是個浮生道的根骨。可有了他的生辰八字,家裡人又算了一卦,算出了他那一劫的細節。」
裴千譏諷地笑了,「是無情道的情劫。」
無情道?
安無雪下意識便瞧了謝折風一眼。
出寒仙尊似乎很不喜歡這三個字,難得沒有留意到安無雪的目光,眉頭緊皺,臉色煞是難看。
姜輕知曉因果道法,也皺了皺眉,說:「修行講究應劫一說,他若命中有此一劫,便註定了要度過此劫方能更進一步。他既然有無情道的情劫,那便該修無情道,等待應劫那日到來。可曲小仙師分明是浮生道的根骨……」
裴千對姜輕作揖道:「不愧是姜先生,我還沒說呢便發現問題了。你要是早點醒來入第一城,曲家那些老東西肯定會來請教你這個世間僅存的胎靈族,說不定就不會做日後的蠢事了。」
「這麼看來,真是你那個恩公的錯——他封你怎麼封的那麼死,讓你早出來一兩百年不好嗎?」
安無雪:「……」
姜輕啼笑皆非:「你說正事。」
裴千頓時肅了神色,接著說:「曲忌之出生就是浮生道的絕佳根骨,命中劫難卻是無情道之情劫,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怕是要麼放棄修為的至高追求,要麼直接讓他修無情道順天而行,但是嘛……」
「他是曲忌之,是陣道曲氏這一輩的唯一希望,曲氏自以為於因果命途上有所鑽研,妄圖瞞天過海,改天道定下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