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傀儡印發作帶來的影響,安無雪的心逐漸冷了回去。
他在靜謐中思量了片刻。
「你說你為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是。」斬釘截鐵的語氣。
安無雪嘆了口氣,復又自嘲一笑。
「有些話該出現在合適的時候。如今我生死一場,你才說這話,這不一定來自情愛,也許只是你第一次對於失去的東西無能為力,所以起了執念而已。」
「我——」
「師弟!」
他知謝折風必會反駁,卻故意打斷了對方。
趁著對方還在怔愣,他甩開謝折風的手,趕忙往後躲去,推開了這人的懷抱。
謝折風這時才緩緩睜眼,雙眸之中滿是絕望與落寞。
「師兄許久沒有像剛才那樣同我說話,」他喃喃道,「剛開始,我還以為……」
這樣的欣喜不過幾瞬,他就發現不過是他在痴心妄想。
安無雪正準備找准機會偷襲落咒。
見謝折風如此,他藏在袖中已經結印的手稍稍鬆開。
此咒來歷不明,被封存的原因也不可知,若是能不下咒,自然……更好。
他最後一次問謝折風:「你我之事,我這個被殺之人都無計較之心,你權當我已經死了。我日後離去,絕不會礙仙尊的眼,跑得遠遠兒的,這樣不好嗎?」
謝折風急道:「你答應我留下的!我什麼都聽你的,絕無可能強迫你傷害你,留下並無壞處,師兄,別……」
又是差不多的回答。
看來無可轉圜。
安無雪終是說:「好。既然你什麼都可以聽我的,我確實有一事,希望你為我做。」
他這幾句話中轉口得太快。謝折風先是一愣,隨後面露喜色:「師兄儘管說。」
這人方才被情念影響,至今雙眼還有些微紅,此刻卻又笑了。
安無雪說:「我不敢說。我怕你知曉我要做之事,會問罪於我。」
「怎麼可能!」
「口說無憑,仙尊修為高絕,如果發怒要清算,不也是眨眼的事情?」
謝折風立時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抬手,雙指併攏凝出靈力,毫不猶豫地在自己身上幾處經脈大穴之上點過。
「我封了自身靈力,也封了神識之能。」謝折風認真道,「我下的是死結,自己解不開,只有師兄能幫我解——這樣師兄可放心?」
安無雪深深地看了謝折風一眼。
他緩緩道:「仙禍還未結束之時,我審過不少大妖大魔,也從他們手中拿到過折磨人的咒法,你就不怕我在你身上一一試過?」
謝折風聞言,心下便已有答案。
——真如此,那說明師兄恨我,師兄願意恨我,有恨便有無恨之時,豈不是我求之不得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