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只是個開始。
那日之後,上官然總是不經意間在上官了了面前說「首座似是覺得我修行慢了」「首座好像疑慮我失散這些年的經歷,可這些我都和姐姐說過啊」「今日我問了首座一些陣道之事,他說我好高騖遠」「……」
如此種種。
上官了了並不覺得安無雪會是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有時她也會說:「或許兄長是對你嚴厲一些,怕你好高騖遠反而耽誤當下修行。」
她不覺得這有什麼。
有些話太模糊,上官了了也會直接問安無雪,以免造成什麼誤會。
安無雪偶爾能聽出其中的細微區別。
上官然常說他不願意講陣道之事,可上官然問的都是四海萬劍陣,他如何能教?
但要細說,似乎也沒有問題,他確實拒絕了上官然在陣道上的請教。
他當對方不懂事,當面又解釋了一遍。
可有些言語,一來二去,總是沒有辦法完全傳達。
安無雪和上官了了都見多了生死,又哪來的那麼多時間,計較上官然的小脾氣?
他們誰都沒太當回事。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隔著一千年的時光,真正的上官了了看著這些往事完全攤開擺在她的面前。
她聽到了上官然和安無雪獨處時的對話。
她靜默許久,突然嗓音輕顫,低聲說:「阿然當年……不是這般和我說的。」
安無雪站在她的身後,看見她向來挺拔堅毅的背影也在顫動著。
他說:「嗯,我看到了,城主也沒往心裡去。」
上官了了卻說:「你不明白……」
不明白?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當時他和上官了了其實都知道上官然的心思,他也很清楚上官了了並未當真——但這僅限於上官然還好好地活著的時候。
上官然活著,這是無傷大雅的不懂事。
上官然被他殺了,上官了了質問他:「他從前便說你不喜歡他,你動手之時,當真沒有存了一點私心嗎!?」
他沒想到,上官了了沒想到,就連上官然自己可能都沒想到,當年這拙劣的挑撥離間,在上官然死後,成了最關鍵的一根刺。
成了最難以反駁的「證據」。
沒想到這根刺時隔千百年,居然以這種荒誕的方式,被端到了他和上官了了面前。
幻境並不知道上官了了的心緒波動,仍然在按部就班地往下走著。
一日一日,逐漸到了布陣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