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說安無雪從來都沒有心。
可安無雪為了護住她的道心,掐斷她的執迷,寧願入蒼古塔百日受刑都不曾對外人道過一句。
該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人是她才對。
是她殺了上官然!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兄長護她至此,反倒……
她如今……倒是寧願安無雪從來沒有心!!!
上官了了只覺血氣翻湧,胸腔疼得仿若剜心。
她分明瞧不見,卻死死地對著一千年前那個「安無雪」所在的方向,想要知道對方當時的表情。
……該是有多失望呢?
「我一直怨恨他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甚至……」
她嗓音一滯,甚至沒勇氣說出那話來。
她想起了宿雪先前同她提起的話。
——「當年你口中的那個人說,他確實沒有證據,劍陣將成,情急之下他不得不先斬後奏,可他殺的人不是你的弟弟。」
她甚至忘了安無雪其實和她解釋過。
她把安無雪的解釋當做辯解之言,在千年後的現在忘了個乾乾淨淨。
「上官城主。」
謝折風語氣寡淡,像是絲毫沒有被上官了了的心緒影響。
他說:「這些話,你說與我聽做什麼?你覺得虧欠誰,便該對誰說。」
「可是——」
上官了了又是一顫。
可是他死了。
污名在身,魂飛魄散。
當年安無雪身死,她在北冥,聽聞消息悵然許久,覺得可惜,卻又覺得那是安無雪積怨已久,自食其果。
現在……
現在她只恨自己什麼都沒做!!
她若是踏出北冥,在那人被千夫所指那日,拔劍而出,幫他那麼一下呢?
他還會死嗎?
她該幫他的啊!
她欠了他那麼多,最後居然任由他慘死!
她連不知真相之時都在想,安無雪明明那麼好的一個人。
如今,她只覺得明明那麼好的一個人……
那麼好的一個人,本該穿著一身閒適卻奢華的衣裳,墨發玉冠,雪白的靈囊墜在腰間一晃一晃的,他拎著燈籠,於萬里無雲的星夜之下,在他傾力促成的這盛世里,緩步行於長街中,聽著路邊的戲台捏著腔調唱著他的功績……
「啊——!!!!」
翻江倒海的紛亂痛楚終究壓垮了她,上官了了再也支撐不住,雙手扶著額間,滿是痛色地屈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