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死了,諸位是覺得我罪有應得也好,後悔愧疚也罷,都是你們的事情,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你們終究無法對著個死人尋求所謂的原諒。可我活著,反倒要面對你們的那些賠罪和道謝,反而要承載你們想要回到當年的期望。」
「我沒死,我重活一次,分明是我自己的機會,怎麼到了最後,成了你們的機會。」
他坐在石桌旁,抬眸望著綻開的紅梅,看也沒看上官了了一眼。
寂靜無聲中,他抬手接住了幾片被風吹落的花瓣。
他又抬手一揮,讓那些落花隨風而去。
「憑什麼呢?」他又問。不是質問,只是闡述。
他的語氣不帶喜怒,嗓音裹著一如既往的暖,平靜而和順。
可對上官了了而言,已是無可辯駁的鋒銳。
她哭著喊他:「阿雪……」
安無雪無言。
良久。
上官了了終是明白——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她悄然從靈囊中拿出了一件縫了皮毛的絨衣,將其擺在那盤冰糕旁。
她說:「……這是極北境的狐族毛髮做的衣裳。當年……你從蒼古塔出來後,我聽戚循說你得了畏寒的毛病。極北境的狐族就生活在蒼古樹下,皮毛是天賜的禦寒之物,我用靈石換來它們攢下的毛髮,做了這一件可抵禦些許寒涼的外袍。」
「那年你生辰,我帶著這件外袍去了落月峰下,想贈你此物。但我猶豫許久,還是回了北冥……」
她那時,還是怨安無雪的。
於是不論是安無雪常住的這小院,還是她做的這一身絨衣,最終都被塵封千年。
如今她想送,可安無雪連身骨都不是當年那副。
絨衣已經無用了。
但她還是拿了出來。
「千年前該送的生辰禮,遲了再久也該送出去。今天是你難得重來的生辰,我就不在這惹你煩心了。」
「過幾日我將劍陣陣主之權和城主一位交給裴千,助謝出寒和兄長尋出禍事線索後,便會離開北冥,重修尋道。」
上官了了抱劍作揖,對他行了大禮。
「我確實不該奢求你的原諒。我只希望你能開心喜樂,隨心所欲。兩界之事,你想管,我們會傾力助你。你不想管,天塌下來自有謝出寒和我們頂著。」
「阿雪,若誰又欺負你了,你不必費心應對,只需往我們身後一躲就好。」
「宿公子,保重,告辭。」
她走了。
安無雪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絨衣和冰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