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領命下山的哪一次,同安無雪一起相擁而眠的哪一晚。
也可能是某天入夜時分,師兄在自己半掩著的窗下探出頭來,輕聲喊他:「師弟睡了嗎?師尊有事去了鳴日城,管不到我們。今夜落月峰下凡塵有難得一見的煙火,要不要和我一起偷偷溜出去看看?」
還可能是……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已經不清楚了。
可他想起來了。
他早已動心。
所以他知道師兄喜歡他穿白衣,便再沒買過其他顏色的衣裳。
那日師兄教他練劍,沒有留意他掌心被劍柄磨破,實則是他明知師兄會懊惱,會為他包紮,這才故意裝作不曾察覺,直至磨破才攤開掌心給師兄看。
他知曉師兄會喜歡他帶著傷連夜做的冰糕。
而後下山除魔,他明知師兄因羞燥而有些臉紅,卻還要裝作不知,抬手要探師兄臉頰溫熱,只為了能湊近一些。
往事逐漸清晰,時光中的藤蔓在這一刻遲來地爬滿謝折風的心間,為他送來湮滅的曾經。
是他先心動,也是他先勾動師兄的心。
可他全忘了。
第118章
無情咒還在緩緩解開。
此咒年歲深遠,印刻極深,哪怕有著解咒之法,徹底解除咒術影響也不是一時半刻之事。
年少過往,不過初始。
……
謝折風在琅風城主府時習慣了獨來獨往,即便拜入落月門下,也還是做不了一個七竅玲瓏之人。
同輩師兄弟們總是說他從不主動與人結交,捉摸不透。
除了安無雪。
師兄是這世間最了解他的人,哪怕他不常開口,也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出他的想法。
但哪怕是師兄也不知道,他其實並不是真的沉默寡言。
只是不論面對誰,似乎都沒什麼話好說。
他的師父是無情證道的兩界仙長,本就冷心冷情,他在南鶴仙尊面前自然是安靜的。
在其餘人面前,他更是無話可說。
可在師兄面前,謝折風則是想說的太多,卻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安無雪看似八面玲瓏,和誰都能接得上話,實則才是那個從不敞開心扉的。
他的師兄生氣了不發怒,開心了不慶賀。
哪怕心有不滿,也只是一笑置之。
沒人能看得出安無雪心中所想。
謝折風不清楚師兄看待情愛究竟如何,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妄念,便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