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無雪停步,沉默片刻。
他嘆了口氣:「我要和你說說根骨一事,你離那麼遠,是仙尊不當了,想當個守門弟子?」
謝折風眸光一亮,這才幾步上前,低聲說:「我惹師兄不高興,不敢在你跟前礙眼。」
「哦,所以在我跟後礙眼?」
謝折風:「……」
這人思忖了一會,反倒面露肅然之色。
「你若當真覺得我礙眼,我……」
他想說他不打擾師兄了。
但這話臨到嘴邊,居然說不出口。
他不想見不到師兄。
安無雪如今一眼便能看出謝折風心中彎繞,心下無奈,道:「你剛才說錯了一句話。」
謝折風登時正色,錯在哪都沒聽就積極認錯:「我知錯了,師兄告訴我哪兒錯了,我絕不再犯。」
「絕不再犯?我看你現在就在犯。」
謝折風一愣。
「你剛才在竹林中,說你相信我不會離去,是因為諸事未定,蒼生大事在前——此言說錯了。」
他直視著謝折風,「我若當真只是因為這個,那你便是把出寒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或是用天底下所有的酷刑逼我,我都不會與你同歸霜海。」
謝折風也直勾勾地看著他。
霜海封鎖,門前無人。
長松抖落霜雪,掛在他們肩發。
倏地。
師弟湊上前來,雙唇貼上了他的嘴角。
……
這一吻克制而溫柔,綿長卻不惱人。
它並無迷糊朦朧,也沒有失控脫韁。
千年生死一場,後路如何尚未可知。
他們誰都知道,禍事還未結束,不論是安無雪的身體,還是謝折風的魔骨,都是未知之數。
但從昨日至今,又在這一刻,他和謝折風都默契地放下了這些心中之事。
天地茫茫,僅有他們兩人。
許久。
謝折風放開了他。
安無雪從臉頰紅到了脖頸。
謝折風還偏偏看著他臉紅,嘴角不自覺勾了勾。
這人笑得其實很不明顯。
但謝仙尊平日裡面色如霜雪,淺淺笑意也如冰雪消融,瞬間送入安無雪眼帘。
他瞪了師弟一眼。
師弟這才乖乖收回目光。
安無雪伸手:「你先前掛在門前的那個魂鈴呢?」
——霜海門前的長松上掛著的還是安無雪先前做的贗品。
謝折風將破舊的魂鈴遞給他。
安無雪眉眼微彎,笑著接過,不用任何靈力,徒手將那贗品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