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沂眯起眼,「林二姑娘一直盯著我作甚,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林驚雨輕輕點頭,「嗯,是有。」
她湊近,手撐在他前面的地上,近在咫尺,另一隻手則拂上他的臉頰。
蕭沂偏頭,林驚雨扯了扯嘴角,「殿下臉上有傷,臣女給殿下上藥,殿下莫要誤會。」
她指尖帶有草藥香,一時間縈繞在他鼻尖,緊接著冰涼的手指觸碰在他傷口上。
又冷,又癢。
卻也緩解初秋的燥熱。
「林二小姐也是用這草藥給那兔子包紮的?」
「不。」她細心給他擦藥,邊擦邊道:「它用的要新鮮上乘,殿下的是要麼蔫了要麼被蟲蛀,但此藥實在稀有,我又捨不得扔,不過好在用在了殿下身上,不算浪費。」
「林二小姐,真是讓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殿下放心,蔫了蟲蛀的功效不比上乘的差,只是品相不好,價錢沒那麼高,治殿下還是綽綽有餘的。」林驚雨收回手,抿了抿唇,「故殿下可以說些感恩臣女的話。」
「我本以為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我與殿下是何關係?」林驚雨一笑,「但,倘若殿下接受臣女做您嫂嫂,我大抵會覺得都是應做的,小叔子之事,就是嫂嫂之事。」
她語氣軟綿,雙眸彎彎。
當真是個狡黠的女子。
蕭沂嗤笑一聲,仰頭靠在岩壁上,旁邊的人打了個哈欠,蜷縮在稻草堆上,像只麋鹿。
她的頭朝向她,從岩壁上的影子來看,像是她靠在他的腿上。
聽著女子細細的呼吸聲,蕭沂也漸漸合上眼,夜色靜謐,林驚雨忽然做了噩夢,她夢見祖母,嘴裡喊著不要走,還伸手死死拽住蕭沂的大腿。
那拽不像是拽,她的手小,像是狠狠掐。
蕭沂驟然驚醒,吃痛緊蹙起眉,呼了口氣。
望著那隻手,蕭沂將它挪開,可是她的夢不斷,周而復始。
黎明的光投進洞,照在林驚雨臉上,她睡眼惺忪爬起,瞧見洞外紅似火的日出。
林驚雨欣喜地搖醒蕭沂,「殿下,你快看,是日出。」
「嗯。」
蕭沂打了個哈欠。
林驚雨感慨,「在京城見不到這樣好的日出,在這裡能見到,此行也不算沒有收穫。」
「嗯。」
他有氣無力的。
林驚雨轉頭,「殿下昨晚是沒睡好嗎?」
蕭沂眼下黑青,他雙臂交疊,緩緩掀開眼皮,瞥了林驚雨一眼,「聽某人講了一晚上夢話,能睡得好嗎?」
臨了,他又補了一句,「我從前覺得枕邊之人不宜虛偽,如今覺得,睡相要好,有些為我那皇兄擔憂。」
林驚雨的臉紅了紅,「我平時不這樣的,只是昨晚做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