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林家的姑娘,皇后眼睛一亮。
婢女答,「是府中妾室所生,是個庶女,不比林大小姐。」
「雖是個庶女。」皇后想起先前林夫人跑來道,是個瘦馬所生的早產兒,不知血脈是否純正,皇后緊閉了眼,嘆了口氣又睜開,「但不管怎麼講,都是我林家的姑娘,姓林就夠了,我林家必須再出個皇后,才能保林家在朝中地位如舊,不至於被長孫氏壓下去。」
侍女微微抬頭,「娘娘的意思是,扶持三皇子?」
皇后鳳眼一轉,「你方才不就是在提點本宮,扶持三皇子嗎?」
婢女又低下頭,「奴婢不敢。」
「好了,你說得沒錯。」皇后放下帕子,「本宮立於這皇宮,是要找個依靠,為了林家,也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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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軒,探枝煮了碗風寒藥,林驚雨接過端進來,見蕭沂坐在書案前,手執黑棋,案上棋子星羅棋布,全是他一手布置,也由他一點點擊破自己。
林驚雨放下藥,賢惠至極,卻於他皺眉深思時笑著問,「殿下在煩憂什麼,眉皺得這般深,若是留下紋便不好了。」
蕭沂鬆開眉,「在想生我者和繼名者。」
「殿下的意思是,皇后要扶持你。」
蕭沂望著棋盤思索良久,眉心微動放下黑棋,「太子一走,她如今身處尷尬境地,是得為自己籌謀。」
他抬起湯藥,林驚雨攔住,「慢著。」
蕭沂一頓,見她縴手伸來,掌心是一塊橙色蜜餞,「這藥苦,吃了蜜餞就不苦了。」
臨了,她又加了一句,「殿下曾經這般教過我。」
蕭沂一笑,拾起蜜餞,喝了湯藥。
「苦嗎?」林驚雨問。
「不苦。」
「想來皇后會來找你,收拾一下。」
「我?」林驚雨揚唇一笑,「想來也是,我與皇后皆姓林,她要幫扶林家,自得從我這個侄女下手,只是沒想到,我這個向來被丟來丟去,排擠在外的低微庶女,還會叫人重視。」
她望著屋外院子裡被風捲起的葉子,她從前便如這枯敗落葉,隨風逐流,低伏於人,從無自己可主張的事。
風把葉子卷了進來,林驚雨撿起,在手中把玩。
她不免感慨,「從前啊,妾身便是這落葉,只有這世間的風驅趕我的份。」
蕭沂道:「我倒認為,你是枯葉蝶,風不會驅趕你,你有自己的翅膀,逆風而飛。」
林驚雨執白棋,微微俯身,「可是殿下,風大了。」
她落子,眼睛注視著他。
蕭沂抬手,原本可破白棋的黑子落在角落。
他望著她的眼一笑,「那我便叫這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