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審問以失敗告終後,和陳瑭前後出現在同一畫面里的孟惜安被寄予厚望,也被叫到辦公室里。
那天的每一個細節,孟惜安至今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語言老師的臉充斥著嫌惡之色,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殺人的刀。
「你現在就交代,看在你沒有爹媽教養的份上,我還可以考慮從寬處理這件事!」
陳瑭沒有吭聲,面無表情的樣子像矗立在校門口石像。
油鹽不進的態度激怒了本就在氣頭上的語言老師,他冷笑一聲就放棄了等陳瑭自己開口的念頭,直接轉向孟惜安。
「惜安,你告訴老師,你是不是看到陳瑭劃花了我的車?」
一開始,孟惜安是掙扎的。
無論如何,陳瑭劃車是事實,無論從學生守則還是道德規範的角度出發,這種行為都是相當卑劣,不應被包庇的。
但語言老師接下來的話,徹底讓她改了主意。
「惜安啊,老師知道你是個心軟的好學生,但是柔軟的心腸不是面對什麼人都能拿出來的。」語言老師的語氣充滿了誘哄的意味,臉上則是棄如敝履的嫌惡,「陳瑭缺了家教,所以做事是沒有分寸的,你要是因為可憐他而包庇他,那才是害了他,明白嗎?」
口口聲聲沒爹沒媽,口口聲聲沒有家教。
孟惜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欲作嘔,終於把截然相反的答案說了出來。
「車不是他劃的。」
語言老師說了半天得了個自己完全不想要的回答,急眼了,「怎麼能不是他呢?!哦對,你是不是沒跟到最後,你不知道他劃了我的車!」
「真的不是他,我一直跟著他這件事班上還有別的同學知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他們。」
「不是,惜安啊,你真的不能爛好心……」
孟惜安打斷他,「我沒有爛好心,是老師比較奇怪。」
語言老師愣了,不敢置信地問:「我奇怪?」
「對,就是你奇怪。」孟惜安目光堅定地看著他,「你說我是好學生,那我都為他作證了,你為什麼就是不信?如果你有懷疑,那你至少也應該先去問一問班上別的同學,或者搜集更多的證據再來質問他,可你都沒有。老師,你是對他有什麼偏見嗎?」
語言老師下意識反駁:「我沒……」
孟惜安再次打斷他:「你對他有偏見,是因為開學的時候,你讓他幫你跑腿拿快遞,他拒絕你了嗎?」
語言老師變了臉色,想說點什麼,然而孟惜安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自顧自道:「我看見也聽見了,你就是那個時候,在他轉身走了之後,罵他沒家教。」
他終於說不出話來了。
走出辦公室,孟惜安大步大步往前走,好像只有大步走,她才可以不那麼生氣,才能從那些骯髒的話語裡逃脫出來。
「孟惜安。」
一道不太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又怎麼了?!」
孟惜安不耐煩地回頭。
比她矮了半個頭的陰沉男生咧著嘴,朝她比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