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扒著左邊的牆,這才得以站穩。
這下,被植宿抓在手裡的柯樂也不敢大動作掙扎了,他還維持著後仰的姿勢,手指緊緊扣在左邊的牆上。
不知怎麼的,他的腦袋緩緩朝後扭去,瞳孔頓時劇烈猛縮。
明明他很害怕,但眼睛卻好像被底下的雲霧吸引似的怎麼也挪不開。
這個都市的天際線好像比正常世界的都要低上一些,他盯著下方,漫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
大霧和太陽並存,但因為他的位置夠高,所以在他的視野里,這些雲霧擋不住此刻的太陽。
柯樂頓時感覺,他正在站著的不是十八樓,而是更高的二十八樓、三十八樓。
...
「別人不能成為我的地獄,那麼,我就成為別人的地獄好了。」植宿定定看著江也,說道。
植宿笑得燦爛,在陽光之下,植宿的整個人的輪廓都發著柔光,但是他臉上濺到的血液,卻把擁有著天使外貌般的人修飾成了地獄修羅。
白髮少年在此刻,像個墮天使。
「江也,如果我死了,你來地獄找我吧,我很喜歡你。」
植宿說著死前遺言一樣的話,但是江也想聽的不是這種中二少年般的發言。
「如果你沒死呢。」
江也的冷靜把植宿的瘋狂顯得很諷刺,好像這一切都只是植宿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有人在配合他,也沒有人入戲。
但是植宿對此並不在意,他早就不是之前那個容易受到影響的植宿了。
「那你要對我負責,我想明白了,只有我一個人的世界,我是活不下去的,你把我變成這樣,你也有責任。」
植宿臉皮厚地對著江也說出了這番話。
但誰都知道,不是江也只憑几句話就把植宿塑造成了另外一個人格。
植宿他本該就是這樣的,是沈知聿壓抑住了他的本性。
在江也第一次見到植宿的時候起,就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壓抑,是隨時都要爆炸的壓抑。
如果被壓抑者感到痛苦,那為什麼會覺得壓抑本性的方式是正確的?
與其這麼痛苦難受地活著,為什麼不讓他放開了活。
玩累了,植宿就會回來了。江也覺得,沈知聿還沒想明白這一點。又或者是沈知聿明白,但他還是執意堅持自己的觀念。
沈知聿這樣喜歡追求身居高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過度自信的心理。
對於植宿的話語,江也默了默,只說了三個字:
「小瘋子。」
「哈哈。」植宿笑了,是發自真心的。
植宿忽然回頭看了一樣樓下,但霧太濃了,他只能透過不規則運動的薄霧之間的縫隙,依稀看見在樓下聚集起來的人群和車輛。
沈知聿早就被植宿引開了,不過現在一段時間過去,沈知聿也應該收到了大樓這邊出事的消息,現在應該在趕回來的路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