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花轎安置在堂屋內後,原本吹吹打打的小妖和紙人們便都散了。
花少梁和瑛娘並排站在中堂,徐靈鹿請出瑛娘的牌位開口,「花少梁,可願納娶何氏瑛娘為妻,谷則異室,死則同穴。」
「我願!」花少梁答得堅定。
「何氏瑛娘,可願嫁於花少梁為夫君,谷則異室,死則同穴。」
「我願……」何瑛娘的聲音卻已經凝不實了,聽上去飄飄忽忽的。
她的話剛一出口,徐靈鹿便覺得夜色忽然亮了一點,在層層的烏雲之上似有悶雷之聲,他咬破舌尖,又加固了一層,才繼續唱道,「一拜天地神明!」
花少梁和瑛娘卻未轉身向外,而是同時跪倒在徐靈鹿面前,叩了三個響頭。
於他們來說,外面的天道那是不公的天道,唯有屋內這個天師才是他二人的神明。
徐靈鹿受了這三拜胸中一股悶痛,他感覺天雷越來越近,一股腥甜的氣息從胸中泛上來,他強行咽了下去,「二拜父母高堂!」
花少梁和瑛娘給他們親族的牌位再叩三個響頭。
眼見夜色越來越亮,那些烏雲就要被破開一道口子,徐靈鹿咬著牙,「夫妻對拜!」
花少梁瑛娘彼此躬身對拜。
躬身之時瑛娘的蓋頭晃動的幅度大了些,花少梁的瞳孔尖銳的一縮,他看到了瑛娘的脖頸已經變回了白骨。
「禮成!」
不待徐靈鹿把話說完,一聲悶雷就把天上厚重的雲層撕出了一道傷口。
花少梁此時哪裡還能不明白,什麼能躲過天劫,瑛娘不過是在騙他,他一把掀起瑛娘的蓋頭。
何瑛娘的半張臉都已經化作白骨了,但另外半張臉卻畫著明艷的妝容,她眼角勾著金箔,額上還有半片那日自己貼上去的花鈿,比想像中的更為動人。
「夫君。」何瑛娘的唇角向上勾著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只是那尚在的左眼之中卻含著淚,「我終於能叫你一聲夫君了,如今瑛娘的心愿已了,唯有一件事還放不下。」
「你說。」花少梁的眼睛被淚水糊住了,朦朧中似乎再看不見瑛娘那半張白骨面龐,現在的瑛娘在他眼中就是最美的新嫁娘。
「天師說我是被歹人所害才落得此番境地,得瑛娘走後,還希望夫君能幫瑛娘將歹人繩之以法。」瑛娘僅剩的那半張面龐,也開始從額頭漸漸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