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心下稍安,覺得之前在草場的遭遇只是一場意外時,更可怖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一條狹長的上攀山道,行至此處時已是月上中天,一彎新月在雲層中時隱時現的什麼都看不真切。
隊伍整整趕了一天的路,人和馬都是機械的往前繼續攀行,只想走到一處平地好能歇息片刻。
隊尾的一個士兵忽然感覺自己面上落了幾滴液體,本以為是山間落雨了。
可細細感覺了一下,這液體是溫熱的,還帶著些腥氣,他昏沉的腦袋像被猛擊了一下忽然清醒過來,用力的一嗅,是血。
士兵心下覺得不妙,回頭去看了一眼,嚇得直直從馬上墜了下來。
要不是身手還算敏捷,及時的滾到了路邊的灌木叢里,恐怕會被後面的馬活活踏死。
在他後面跟著的那兩位同僚,身體騎在馬上,手中還緊緊的攥著韁繩,頭顱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兩人脖頸中的血柱子噴的老高,士兵面頰上的液體正是身後同伴脖中噴出的熱血。
隊尾的騷亂讓整個隊伍都亂了起來,一些離得近,看的比較真切的士兵,嚇得紛紛讓到山道兩旁。
那兩具無頭屍體駕馬繼續狂奔了一段路程,屍身才重重的從馬上摔了下來。
與上一次相比,這次兩名戰友無聲無息的死在馬上,並且就在他們身邊,讓眾人徹底慌了。
一時間馬匹嘶鳴,亂沖亂撞,要不是徐俊華當即鳴哨,恐怕要出更大的亂子。
魏鏡澄下馬去詢問那名墜馬的士兵,可士兵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夜色昏暗他根本什麼都沒看到,即便有什麼細微的聲響也被馬蹄聲掩蓋了,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那兩人沒有求救。
事已至此,之前為了穩定軍心所隱瞞的事是瞞不住了,徐俊華乾脆將漓蝶可能在狙殺他們的事情說了出來。
話說開之後,隊伍反而安定了下來,比起看不見摸不著的恐懼,有一個明面上的敵人,即使立刻要面對死亡,這些士兵們也不會再那麼懼怕。
他們在戰場上拼殺都是把命拴在褲腰帶上,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只怕死的毫無意義。
隊伍已經損失了四人,魏鏡澄沒有硬撐,他想到自己貼身帶著的香囊里還有徐靈鹿之前給他傳信用的紙鶴。
當時將紙鶴扣押下來只是為了找個藉口跟小天師接觸,現在卻說不定能救命。
他選了只淺綠色的紙鶴,咬破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指尖。
血一滴在紙鶴上,立刻就融了進去。
掌心裡那小東西像是從漫長的沉睡中甦醒了那般,僵硬的伸了伸翅膀,又扭動了兩下細長的脖子,在魏鏡澄期待的目光中,展翅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