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到底是我在這世上遇過的最特別的男子,所以我勸公子早早離開雲京,聽聞你與城外山神的關係甚好,去那裡住些日子定能安全無虞的。」
「說起來,還得感謝公子派人送我回雲京城,不然還要費些事呢,這一路得公子照顧良多,我身無長物,沒什麼可報答的。」
少女輕輕福身行禮,唇角的笑容詭異又奪目。
「那漓蝶便祝願公子能……與我永世不再相見吧。」
說完她腕間銀鈴一響,徐靈鹿像是被人狠狠地從幻境中推了出去。
他尚在愣神,手中的符紙一燙,化作灰塵散在了風裡。
徐靈鹿看了看自己被燙紅的指尖,怔了一瞬的心臟忽然劇烈的跳了起來。
難怪魏鏡澄和魏帝將祁雲最厲害的情報全都派了出去也找不到符合條件的人,原來漓蝶早就換了皮囊,甚至一直就跟在他們身邊。
她在觀察他們,思考著他們每個人應該被安排的結局。
就這麼看著自己布下的那些局一步一步的實現,看著那些曾經欺辱過她的人最終被她親手凌遲,心中是不是無比的爽快,還是無盡的空虛呢?
漓蝶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法,竟然將自己永遠留在了最初被傷害的年紀。
徐靈鹿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著這件事。
也許她是在用這種方式祭典曾經的那個自己,祭典那個因為弱小不得不在暗室中任人擺布,任人欺凌的自己。
徐靈鹿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即便漓蝶做了這麼惡事,居然也不覺得有多可恨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魏鏡澄的府邸,接著便將自己關進了臥房中。
他所要維護的所謂天道到底是什麼?
這一刻徐靈鹿對自己這些年來所做的事情產生了懷疑。
來到祁雲後,他見不得這裡女性的遭遇,所以他任由那些女鬼復仇,耗費自己的陰德幫瑛娘完成冥婚,幫花街的女子建手工作坊。
可他所做的甚至沒有萬一,不知還有多少女子在遭受著漓蝶曾經遭受過的苦難。
若不是雙方敵對,他甚至對漓蝶是佩服的,能夠手刃仇敵,通過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出泥潭打破桎梏,她選擇了最難的一條路,卻最終硬是趟了出來。
涅憲王朝的巫,擅長借自然之力施展幻術和通靈,修習的核心是與自然交換力量,巫自身經歷過的苦難越多,能交換到的力量也就越強大。
既然漓蝶是涅憲遺孤的血脈,那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徐靈鹿甚至不敢細想,她遭遇過多少折磨。
他把頭埋進被子裡,心中暗暗的下了一個決定,若是漓蝶不再出現,能躲得過天道,那她的事情自己就不會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