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的頭髮剛才被自己揉成了一團,打結得厲害。孟瑛也不急,就一縷一縷地替它捋開,動作輕柔,雖有拉扯的感覺,卻沒有一絲疼痛。
周圍靜得出奇,只有時不時傳來的鳥叫,和竹葉颯颯聲。白芷也只是靜靜地等著,時而能感受到身後之人傳來的溫熱氣息,時而能聞到他衣衫上飄來的檀香味道,時而被溫熱指尖輕觸。
好半晌,孟瑛才簡單地為白芷挽起了發,正要用珠釵挑出貼著頭皮的頭髮,不小心拉扯到一根茁壯生長的秀髮。
因之前整個過程太過輕柔,這突然的疼痛襲來,白芷不經意地嘶了一聲。
孟瑛完成了整個動作,聽她嘶這一聲,忙柔聲道:「扯到啦?許多年未曾做過,手生了,王妃見諒。」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亮乾淨有磁性,像是拿著故事書給小公主講故事的大哥哥。
明明該白芷道謝的事,卻被他搶先道歉。白芷心驚,忙擺手道:「沒有的,一點都不痛。」
孟瑛聞言,望著白芷淺笑,「可還滿意?」
白芷輕輕摸了摸那已經束好的髮髻,只束了半頭,還有一半輕輕搭在背後,隨風搖擺。
「下面的不用盤起來嗎?」白芷軲轆著一雙大眼問道。在這個時代,已婚的婦人頭髮得全部盤起,才算是得體正式。
孟瑛微微搖頭,「在家隨意一些也無妨。」
在家,他說這是家。這簡短的一句話,卻讓白芷心間暖意流淌。她抬頭望著面前這個人,說不出什麼感受,只是久久移不開目光。
許是被盯久了,孟瑛覺得有些不自在,於是輕咳了一聲,「王妃可願隨我去遠塵居用晚膳?」
白芷這才回過神,聽他說要與她一起吃飯,鬼迷心竅地就點了頭。
一路上,二人話不多,只是並肩走著,白芷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為了遷就她才走那麼慢,只知道這十幾分鐘的路程,硬是走出了半個小時。
來到遠塵居,孟瑛輕輕推開了他的房門。房間不大,從門口望去,只能看到堂屋。整個房間非常樸素,除了朝南的亮堂窗戶,另外兩面牆上都掛著字畫。堂屋上首位放置著兩把太師椅,中間隔著一張方桌,桌上放著茶水。亮堂窗戶的一側,放置著一個古樸的木柜子,最中央的開放柜子里還放著一個牌位,由於角度問題,白芷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麼。
柜子前是一張長方形的高腳木桌,上面擺放著香爐,香爐裡面插滿了燒到只剩一截的香。
這個房間一眼望到頭,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白芷心中頓感奇妙,這道門她敲了許多次,從來就沒為她開過。這下竟然進來了,這讓她下腳都變得有些猶豫,仿佛是要闖進別人的私家領地一般。
孟瑛則身姿飄逸的進了房間,坐到這堂屋正中間的一把椅子上,然後看了看門口呆站著的白芷,有些不解。微微蹙眉後,朝白芷招了招手,「王妃,來。」
他的「來」就像是被施了魔法的咒語,白芷意識都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走過去了。等回過神來,才勐然心驚。
進門就是澹雅的檀香味道,十分清新。檀香的味道像是封閉了五感,一進來就自覺地想要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