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陪他睡,把他伺候高興了,我再逃!」
該說不說,月姑娘的心被這話狠狠擊中了。
她勐地站起身來,什麼也沒說,解開了白芷身上的繩子,神色變得嚴肅了許多,「你逃吧!」
白芷還有些不敢相信,「你把我放了,鴇媽媽找你麻煩怎麼辦?」
「她指著我賺錢呢!她能把我怎麼的?」月姑娘邊說邊推著白芷,要把她送出去。
白芷卻被這話刺激到了大腦,「你剛才說什麼?」
月姑娘不解,「我說……鴇媽媽指著我賺錢……」
「就是這句!」白芷拍拍身上的灰塵,興奮極了,「我現在不想逃了,月姑娘,我說要造反是真的,你願不願隨我一起?」
「啊?還真要……會死人嗎?」月姑娘覺得她腦子壞了。
「會!但絕不是餓死!是戰死!」白芷走到窗邊,迎著陽光伸展著自己被綁得僵硬的身子。
「有區別嗎?都是死……」
「餓死是別人逼你的,戰死是你自己選擇的,就這麼簡單的區別。」
月姑娘眸中的驚詫難以掩蓋,又在一瞬之間變成了驚喜。
就這麼簡單的區別,卻好像洗禮了她這一生。
她怨過娘親將她生成一個女孩子,不能像弟弟一樣多吃一口肉。她怨過爹爹為了湊錢給弟弟治病,將自己賣入青樓。她怨過鴇媽媽不公,將那些下三濫的人都推進自己的房裡……
她怨世道不公,怨人心不古,她怨的實在太多太多。
她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太苦,可外面的街頭的橫屍,又在提醒著她的幸運。
月姑娘時常不知自己何為會那麼痛苦,苦得她都形容不出到底有多苦,好像怎麼形容她都覺得輕了。
可這種苦卻在今日找到了答桉。
根源便是她沒得選,短短一生她從未有過選擇!
生來就是女子,生來就該被捨棄,生來就貧窮,生來就低賤,生來就該挨餓受凍,生來就該在男人身下輾轉承歡……
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撥弄她的命運。
這樣失控的感覺讓她絞心虐肺。
得償所願是什麼感覺?她難以想像!
但白芷今日的話不僅給了她答桉,還給了她選擇。
是餓死?還是戰死?
傻子才會選擇被餓死。
月姑娘的心忽的就靜了,沒有慌張,沒有悲傷,平靜得就像那開闊的湖面,波光粼粼。
她朝白芷走了過去,看著這倚靠在窗邊的人,陽光斜照著她得瞳孔,透亮得像是能割人的水晶,好似直視一眼,就會被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