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鈕按照沈知序說的輸進去密碼,『啪嗒』一聲,是盒子解鎖的聲音。
掌心放在盒面上,木材質地溫涼,木雕落在手心皮膚漾起細微的粗糲感。
好幾次想一鼓作氣地打開,臨到近前膽子卻莫名地變小。
生怕那是什麼承受不了的東西。
磨蹭許久,陽台門打開,沈知序抽完半根煙,走到她跟前,將煙捻滅在菸灰缸。
沒好氣地輕哂,「也不知道隨誰,膽子時大時小,勾我時的那股勁兒呢?去哪了?」
「...」
他身上淡淡的菸草香傳過來,淡淡的苦橘子味兒,恍惚一切還沒有變。
停留在他們感情最純粹的時候。
忽地鼻尖泛酸。
下意識喚了聲依賴感滿滿的「二哥」。
雙手抓上男人衣擺,沈念仰頭看向沈知序。
眼底不安。
「別怕,二哥陪著你。」
他站她身後稍側,俯身,幾乎將她整個攬在懷裡。
左手箍著木盒底部,右手握著她手腕,輕巧一提,木盒打開。
里面的東西隨之暴露在沈念的視野里。
木質的盒底鋪著一層金線織就的布料,上面躺著兩份捲軸。
一份是沈家族譜,綿延百年,亦鼎盛了百年。
說起來沈念和沈知序同姓,他們兩家淵源頗深,在百年前大概算是本家。
近代國內局勢動盪。
沈念祖先選擇南下,直到沈啟山年輕時北上,方才重回離開百年的故里。
而沈知序祖先選擇在京堅守,也由此分開了一南一北的兩個大家沈姓。
看著族譜上分陳羅列的名名姓姓。
在沈念的記憶里,他們家其餘旁系南城京北皆有分布,父親還在任時來往還算多,自從八年前他們家出了那樣的事。
紛紛避之不及。
沈念爺爺這一脈終止於沈啟山那裡,名字成了一道灰,沈念的名字應該也是跟著一道灰。
沈念定睛細看,似乎是被後來人為地添上一縷鮮明的墨色。
像被妥帖,反其道地保護。
大概是父親。
想到父親,眼眶酸澀,想掉眼淚。
她胡亂擦了擦,眼角泛紅。
另一份捲軸打開,沈念認出,是沈啟山的筆跡,應該寫在他病後那段時間,有些潦草,還有已乾的透明水漬,暈在墨里。
沈念幾乎能想像到父親臥在病床,是怎樣佝僂著身軀,顫顫巍巍地寫下這番話,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人終有一死,死後皆長眠,一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念念,答應父親,不管你心裡怎麼想,不要去查,誰都可以查,但你,沈家後人不可以。做錯的事,該有人去承擔,那個要承擔的人就是我。 —沈啟山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