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的命還不夠,還算計我的錢。
陸銘瀟定定望著路遙, 默然片刻,輕吐出四個字:“臨終關懷。”
“……”路遙坐起來,腦子裡想的是“忘記問那半具骸骨了”。
路遙這次沒有失去記憶, 甚至印象深刻。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 擺在深淵和天影中間的那副骨架都很像是用她完成任務後得到的那種奇怪材料拼湊出來的。
那副骸骨的拼湊進度堪堪過了一半, 深淵和天影應當十分珍視那副骸骨, 否則不會特意放在視線之內。
陸銘瀟退到一旁, 星棠上前幫路遙穿衣服。
老人手腳慢, 沒人幫忙穿戴,一個人坐在床沿能忙好半天。
路遙覺得陸銘瀟也是奇怪, 就那樣站在那裡, 目光帶著些許好奇, 一直打量她。
穿戴好, 路遙暗暗吐了口氣,起身朝門外走。
坐到明亮的屋檐下,路遙偏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陸銘瀟,低聲問:“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陸銘瀟好像笑了一下, 語氣含著幾絲揶揄:“你認識我?”
路遙長睫眨動,定定看著陸銘瀟。
陸銘瀟有些許奇怪:“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路遙搖頭,淺淺的笑意爬上唇角:“剛才莫名覺得你有點像我的一個朋友, 靈感來得太過突然,連我都有些吃驚。”
陸銘瀟剛才揶揄的語氣,在路遙的腦海里莫名有幾分神似夢中深淵女神的口吻。
可她其實並沒有見過深淵女神的真容。
深淵女神一直面覆黑紗,或許正是因為“深淵不可直視”。
陸銘瀟垂眸,眼前的邪魔確有幾分棘手。
她和他曾經斬殺過的眾多罪神、邪魔都不一樣, 她太過平和, 有情緒, 卻沒有那種顛覆天地的強烈執念。
她為什麼來到這裡?
她的目的是什麼?
她會怎麼解決那些老人的困境?
陸銘瀟如過去很多次那樣,對即將行刑的對象產生好奇,只是每次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他對自身以外的存在產生好奇地頻率越來越低。
距離上一次出現這種情緒,似乎已經過去兩百年,希望這次得到的答案不會讓他太失望。
陸銘瀟不抱希望地想。
不知道剛才她的意識飄去了哪裡,確定沒有逃走,也就沒有了繼續和她相處的理由,陸銘瀟轉身走下台階。
路遙叫住他:“你還記得你什麼時候開始用‘陸銘瀟’這個名字嗎?”
陸銘瀟停住腳步,皺起眉頭。
路遙:“在成為‘陸銘瀟’之前,你應該有別的名字吧?”
陸銘瀟轉過頭,虹膜邊緣的那圈暗紅鮮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