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川偏過頭去,神情同謝玉珠一樣認真:「我們為什麼是螞蚱?」
……這人為什麼不關心計劃關心螞蚱?
「這個不重要。」
謝玉珠看了一眼窗外看守的兩個家僕影子,小聲對雲川說:「這幾日我觀察摘月樓的布防,莊叔人手緊張,大部分護院家丁都在摘月樓主樓院牆外、幾處大門、每層樓入口處巡邏看守。憑我要逃出摘月樓,難如登天!但是我房門口的守衛不甚森嚴,我可以偷偷離開這個房間,在樓里轉悠,伺機而動。實在沒法逃出去,去樓里那些魘師中間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所以你要變成螞蚱出去?」雲川問道。
「……不是不是,我可沒入門修行!我要是會那變形術,還能被關在這裡嗎?」
謝玉珠指向雲川:「我是說,我們身量相當,我穿了你的斗篷出去,你扮成我的樣子在這裡坐著。他們以為我在房間裡,我方便行事。」
她說著就從懷裡拿出一張銀票和一封信,遞給雲川:「若我能逃走,你就跟他們說是我要挾你假扮我,然後拿著這張銀票和薦信離開這裡,去金陵找我大哥。若我沒逃走,一定在子時之前回來,不讓別人發現。」
雲川從謝玉珠手裡拿過這張薄紙,正反看了看。謝玉珠只當她是答應了,一拍她的肩膀道:「我就知道雲川姐姐你最講義氣!」
然後她就開始麻利地拆雲川的髮髻。謝玉珠蓄謀已久,因此準備得十分周到。她不僅跟雲川換了衣服,還把雲川的髮髻梳得和自己一模一樣,再把自己頭上的簪子一根根拔下來,全給雲川插上去。
燭火一燃起,窗戶上的影子赫然一個「謝玉珠」。
謝玉珠滿意地拍拍手,說:「雲川姐姐,你好好吃飯啊!別老捧著你的柿餅了!」
說罷她就披著斗篷偷偷摸摸地出去了,計劃的開端很順利,門外的兩個家僕沒注意到斗篷里已經換了個人。那披著斗篷的身影一下子便混進了外面的人流中。
屋內一時寂靜,雲川沉默地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即便謝玉珠剛剛囑咐過她,她也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只是拿手指在火焰上晃來晃去,光線便隨著她的動作明暗交錯地閃爍著。
「……一覺睡了二十年。」她喃喃道,然後撩起衣擺,露出腰間樸實無華的薑黃色布口袋來。她用手指在口袋上一彈,那口袋便跟活物似的,自己張開了一道口子。
雲川伸手進口袋裡撈了撈,竟然拿出一塊比口袋還大的水晶出來。
這水晶的樣子十分奇怪,形狀仿佛一條硬質的透明絲帶,彎成圓弧狀,中間粗兩頭細,圓弧中間下端還有個小缺角。
這形狀要非拿什麼比喻的話,或許像是被拍扁了的一根香蕉。
這便是雲川的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