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另一頭的木樁的短短路程,兩人走得比西天取經的路還要艱難漫長。待快到終點時,溫辭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他這口氣剛松到一半,只覺懷裡一松,束縛他的力量驀然消失。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溫辭就伸手抓住葉憫微,被她拽得往下直墜,攀住繩索將葉憫微吊在半空。
葉憫微的雙腳在三人高的空中搖搖晃晃,溫辭咬緊牙關拽著她的胳膊,憤恨道:「這夯貨吃錯藥了吧!」
不停轉模字也就罷了,還突然解除術法,真是胡折騰!
底下的觀眾以為這又是什麼花樣,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準備鼓掌的手都舉在半空了。偏偏溫辭手心出了汗,滑得他攥不住葉憫微的手臂,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胳膊留下幾道紅痕。
葉憫微看了抓住自己的那隻因用力而指節泛白的手,再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高度,嘆息道:「腿要摔斷了。」
溫辭的瞳孔緊縮,咬緊下唇。
葉憫微正想著怎樣掉下去能傷得輕一些,攥住她的那隻手突然發力,她被甩得騰空一個轉身,然後就全無掛礙地掉了下去。
天旋地轉間,她的腿上沒有生出斷裂的疼痛,而是落進某個溫熱的懷裡,鼻息間全是潮濕的花香。她被抱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慢慢停下來。
在周圍觀眾此起彼伏的驚呼聲里,葉憫微暈眩了片刻,只覺得周圍模糊地圍上來許多人。她支起身體看向自己身下的溫辭,迷惑地說道:「你怎麼認輸了?」
是她要掉下去,又不是他要掉下去。他本可以贏的,他不是說一定要贏的嗎?
溫辭躺在地上,汗濕了額上髮絲,也濕了發間綁鈴鐺的繩子。春日陽光里,他的皮膚仿佛上了釉的白瓷般,那如畫的容顏上復現出複雜難解的表情
最終他只是咬著牙,一字一頓道:「用不著你管。」
溫辭一把將葉憫微推開,這動作似乎帶動了他剛剛摔出的傷,他吃痛地捂著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即便是落敗掉下繩索,溫辭氣勢也不弱,他對那已經從木樁上下來的江虎盛道:「今日算你走運,放你一馬。」
江虎盛目睹了剛剛那一番精彩絕倫的走索過程,也實在無法誇口,面露慚色抱拳道:「老兄索上功夫確實遠超江某,老兄的索上花樣我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溫辭額上青筋跳了跳,他這一番迫不得已的表演實在不想得到任何人的誇讚。他對於周圍觀眾的叫好也沒有多理會,轉過身去撥開人群,徑直離去。
葉憫微從地上站起來,在後面大聲喊他:「溫辭!」
溫辭頭也不回,腳步走得飛快,眼看就要消失在人群中。
「我攢夠錢了。」
她從懷裡拿出那兩張銀票舉在半空,補充道:「一千兩。」
「什麼!一千兩啊?」
「真是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