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撐著下巴,手指在桌上敲打出節奏:「我這個人不喜歡多事,有些話我只說一次。我不管你是為什麼要跟著我們,是覺得冒天下之大不韙足夠驚險刺激呢,還是想要多學點東西一鳴驚人呢,隨便你怎麼想。但是你要明白,從你使用這個牽絲盒開始,你就是靈匪了。」
「靈匪大都是什麼人,你看昨日的孫勝便知。從那一刻開始,你怎麼看孫勝,別人也會怎麼看你,孫勝怎麼死的,你也可能會怎麼死。你想說你不像他,你不會恃強凌弱,不會濫殺無辜,可那又如何?你謝玉珠算什麼?誰會聽你說話?這條路你一旦踏上,就再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溫辭指著謝玉珠手裡的牽絲盒,對著這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慢慢地說:「我把它給你,選擇在你。你想清楚了要是不要,不要就還給我,什麼師父徒弟我只當沒聽過。你要走,葉憫微也不會攔你。」
「謝家的小姐,本不用趟這趟渾水,我言盡於此。」
他說罷便放下筷子,欲起身離去,站起來的時候身軀卻晃了晃,有些站不穩。葉憫微及時扶住了他的手臂。
他低頭看著葉憫微抓住他的那隻手,目光慢慢移動到葉憫微臉上。葉憫微只是仰著頭,灰黑的眼睛安然地看著溫辭。
溫辭勾勾嘴角,仿佛覺得可笑:「現在記得要扶我了?」
他乾脆利落地甩開葉憫微的手,轉身幾步走過仍在閒談的老闆和夥計,邁步上樓去,那身影挺拔步伐流暢,再沒晃過一下。
吃飯期間一直默默無言的蒼朮放下飯碗,淡然道:「溫先生真是記仇啊。」
謝玉珠拿著牽絲盒,茫然又猶豫望向葉憫微,小聲喊道:「大師父……」
「怎麼了?」葉憫微睜著一雙澄澈的眼睛。
謝玉珠想了想,嘆息一聲:「沒怎麼。」
這種問題問她大師父,還不如她自力更生呢。
這還是溫辭第一次同她條分縷析講明形勢。雖然話不好聽,但是溫辭說話一向不好聽,能說這些已經是關照了。
謝玉珠一邊憂愁,一邊想著莫不是她昨夜說她師父沒良心被溫辭聽見,溫辭十分贊同因而特地對她多了幾分良心吧?
她是來緩和關係的不是站隊的,這實在不是她的初衷啊!
這一頓早飯大家各懷心事,吃完便散去各自的房間休息。春末初夏的時節,空氣里花香淡去,漸漸有些燥熱。葉憫微打開窗戶,讓窗外樹枝的綠意填滿視野,便滿意地坐在桌前,將萬象森羅從手腕上脫下放在桌面上。
「幸好昨日溫辭來得及時。」葉憫微一邊拿出雕刀一邊低聲道。
昨日孫勝實在是輸在了沒有耐心上,他再等一刻,她就能把萬象森羅修好了。這修復思路本是兵行險招,若不是情況緊急她也不會採用,沒想到效果不錯。
若溫辭不來,她不僅無法繼續修下去還要將它毀掉,實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