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憫微抱著溫辭在枝條間撞來撞去,只聽一聲巨響,最遠處的那扇門竟然被血水沖得鬆動,搖晃著倒下來。仍舊是高到看不到盡頭,如同山巒崩塌,壓在下一扇門上。
一時間所有門一扇接著一扇轟然倒塌,瞬間便來到葉憫微與溫辭眼前,將她們一起壓入血海之中。頭沒入血海之時,葉憫微忽然聽見一個遙遠而蒼老的聲音。
「回來吧……你答應我會回來……」
「你要逃到什麼時候……你欺騙了我……巫恩辭!你該回來!」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你以為你能逃得過嗎!我會找到你的!等我把你捉回來……你就絕不可能再回到那個世上!」
這聲音不斷在血海里迴蕩,仿佛在拉住人一直下墜。
枝條頑強突破壓住他們的木門,一路生長上去將他們拽出水面,葉憫微騰出一隻胳膊來攀住倒下的木門窗格,血海浸沒到他們的胸口,還在不斷上升。男孩跟著攀住木門,不斷地咳嗽著,從他口中吐出鮮紅的血液,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他嗆進的血水。
「溫辭,你要醒過來!」
危急關頭,葉憫微竟然條理清晰地分析起來:「這只是個噩夢。你說你最討厭見血,昨日卻受傷流血,這大概是你夢到血海的原因。你說有人對你窮追不捨,所以你會夢見那個喚你回去的聲音。至於這些屍山、巨門我不知道來源,但它們都是你的幻想。總之只要你醒來就好,你我都可以得救。」
男孩怔了怔,他不再咳嗽,低著頭看著手下的木門沉默不語。
在這個角度,葉憫微看見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細長的紅痕,寬約一指,從下頜一直延續到鎖骨。並不是傷口,反而像是胎記。
她記得溫辭身上並沒有這樣的胎記。
男孩慢慢抬起頭來,仿佛想起了什麼。他眼裡的恐懼和哀切褪去,只剩一派純淨的黑,聲音平靜。
「姐姐你搞錯了,我不是他。」
「我不是他,我是他的噩夢。」
葉憫微的眼睛慢慢睜大,眼裡映著男孩冷淡的神情,他說道:「我和這血海、屍山、巨門還有呼喊聲一樣。他醒來,我就消失了。」
血海翻湧著,二人之間寂靜無聲,波濤一重一重漫上來,漸漸淹到葉憫微和男孩的下巴。葉憫微銀白的頭**浮在血水中,染上了紅色,她身上的顏色總是清淡,或許從未如此熾烈過。
她眨眨眼睛,血水從她的眼睫落下來,滑過她的臉頰。
她誠懇地問道:「那如果你死了,他就會醒過來嗎?」
「如果是這樣,你後悔剛剛救我嗎?」男孩反問。
「如果我後悔,你現在可以死嗎?」
「為什麼是我死不是你死?」
「你想要我死嗎?」
「那他想要你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