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葉憫微使出據影術偷襲後,秦嘉澤就一改之前玩笑的態度,下狠手施展出所有術法。
於是一陣眼花繚亂鋪天蓋地的光芒飛掠,滄浪山莊的弟子們連同阿嚴都被捆仙術捆了個結實,高高地掛在生棘術長出的大樹上。
被毀壞的高台台階翻湧著恢復如初,秦嘉澤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對葉憫微笑道:「尊上請上座。」
葉憫微瞧了一眼掛在樹上的人質們,依這樣的情景,這話大概不是邀請,而是要挾。
「怪不得方才爐子毀了魏景卻說不知緣由,原來是與您做了交易。都怪這些俗人打擾,本王方才都沒能和尊上好好說句話。」秦嘉澤沒事兒人似的,似乎完全不在意魏景逃跑之事。
此時那裹著所有靈器的土台正搭在秦嘉澤胳膊下,整座石室只留頂上一盞掛燈,所有人的影子都在自己身下。
他看起來鬆弛,實則時刻防備著。
葉憫微拾級而上坐在蒼朮身邊,開門見山問道:「你是怎麼得到吞魚圓環的?」
「哦?這個,我從鬼市買到您的行蹤,原本派魏景去寧裕尋您,未曾想到火山突然噴發。沒尋到您總不好空手而歸,他便帶了這吞魚圓環與一些煉蒼晶的原料回來。」
「不是原料,那是人。」
「本王當然知道那是人。」
秦嘉澤抬眼看向葉憫微,似乎覺得不可思議:「難不成尊上是為了這件事苛責本王來的?不過是一些螻蟻罷了,天災人禍白白死去許多,若是能為煉出蒼晶而死,也算是他們死得其所。您難道不也是這樣認為,才會用人煉蒼晶的嗎?」
「我的蒼晶不是用人煉的。」葉憫微鄭重地搖頭。
秦嘉澤沉默一瞬,似信非信,微微一笑:「那又如何?是不是用人煉的,道理也不會變。這世間總有人要在萬人之上,總有骸骨墊在道路之下。」
「那為什麼是你在萬人之上,他們在道路之下呢?」
「與生俱來。萬象之宗難道不明白?像您這樣的聰明人,您腦子裡所思所想,這些精妙絕倫的創造與設計,究竟有多少人能懂得?您有與生俱來聰明的頭腦,而有人生來便愚不可及,窮盡一生也不能稍稍理解你一分,他們能在你腳下受您驅使,已經是三生有幸。聰明頭腦是如此,血脈、財富、權勢亦如此。」
秦嘉澤指向自己,淡然道:「您是如此,本王亦是如此。」
秦嘉澤說得理所當然,然而葉憫微回答得更理所當然。
「可這不正因為我還不夠聰明嗎?若我足夠聰明,那麼我就可以想出法子令世人都理解我,或者不必理解我,也能和我一樣行事。明明是我想不出辦法,為什麼反而要說他們愚笨,不是我愚笨呢?」
在這場對話中一直遊刃有餘的秦嘉澤,頭一次露出詫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