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被自己創造的東西剝奪了一切,多麼可笑啊,萬象之宗!葉憫微!」
葉憫微一直低著頭,她肩胛上鳳凰令留下的傷口仍然往外淌血,染紅她的白衣,仿佛一筆筆繡上海棠花。她好似一點兒也不傷感,肩胛動了動,緩過勁兒來從懷裡拿出一枚蒼晶,淡然道:「看來你的眼睛挺好的。」
她把蒼晶放進嘴裡,石室里便突然出現烏泱泱的人群。樹木重新瘋長,葉憫微旋身跳上樹木在落紙之間來到秦嘉澤面前,那些靈活的牽絲假人們紛紛跟在她身後。
「哈哈哈哈,尊上就別白……」秦嘉澤輕蔑道。
白費力氣四個字還沒說完,秦嘉澤的喉嚨里突然傳來一聲嘔聲,他捂住胸口,那烏泱泱的人群仿佛山呼海嘯般湧進他新得來的腦子,攪得他天旋地轉。
他暈眩中勉強躲過殺招,只聽一聲裂響,他手下的土台竟然硬生生被葉憫微撕裂,半數靈器被葉憫微捲入樹藤中。
葉憫微神色淡然,完全不在意殺掉秦嘉澤也是殺死自己原來的聰明腦子,下的都是死手。秦嘉澤暈得天旋地轉自顧不暇,一時之間弄不清緣由,猝不及防地被葉憫微重創,只能倉皇逃離此處,消失在一陣泥流里不見蹤影。
葉憫微也沒有追擊的意思,她站在傾倒的石柱與塌陷的地磚之間,滿身塵土與血跡,長長鬆了一口氣。
喧囂了一個多時辰的石室徹底安靜下來。捆仙術束縛消失,掛在樹上的人質們終於掙脫束縛,倒在碎裂的地上咳喘不止。在這亂戰之中,唯獨蒼朮毫髮無損,始終置身事外,氣定神閒地坐在一地狼藉之中,仿佛就是個來看戲的。
而今夜獨挑大樑的「伶人」葉憫微從樹上跳下來,踉蹌兩步,揉著太陽穴走向蒼朮:「你沒事吧?」
蒼朮揣著手搖搖頭:「我沒事。不過萬象之宗都跟淶陽王簽結生契了,為什麼還要費力氣把他逼走?」
「我看秦嘉澤想帶走你。他沒有把你作為人質,結生契里也沒有寫你。」
蒼朮啊了一聲,笑眯眯道:「那您讓他把我加進結生契的條件里,不就行了?」
葉憫微偏過頭:「可是蒼朮這個名字,不是你的真名吧?」
蒼朮愣了愣,笑眼裡浮起一絲訝然。
葉憫微已經走到了蒼朮身側,她直白道:「不寫真名結生契無法生效,你應該也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真名。」
蒼朮輕聲說:「所以您……」
「沒關係,我來想辦法就行了。」
葉憫微向蒼朮伸出手:「我不擅長鑽研文字,還是直接把他趕走比較好,只有你一個人,我還是護得來的。」
蒼朮眸光微動,他伸出手去,纏滿白布的枯枝般的手握上葉憫微被畫石劃得鮮血淋漓的手,他借葉憫微的力氣站起來,手也被她的血染紅。
蒼朮瞧著自己手上的血,沉默片刻說道:「王爺剛剛說的話,您就不懷疑嗎?其實我們會來到淇州、今夜您身上發生的一切、您會失去什麼,我早在離開寧裕時便有預見,可我什麼都沒有告訴您。您不怕,我是在利用您嗎?」